张三娘见了萧丛云,立马畏惧地往后退了一步,却是拒霜这个急脾气的挺身而出,屈身行了一个潦草的礼,开口便问:“夫人来此有何贵干”
萧丛云抬脚走进去,连眼神都没往拒霜身上搁一下。
旁边的菡萏拉了拒霜一把,见她一脸不服,小声警告道:“这是在铺子里头,别惹事儿。”
拒霜深吸一口气忍住了,快人一步跑到她们姑娘旁边守着。
张三娘看着这来势汹汹的萧丛云,又看着后面凶神恶煞的丫鬟婆子,本想避开,可想到苏音这两日额外给她不少分成,这样的体面,便是从前在老爷跟前也是没有的。
张三娘牙一咬。心一横,豁出胆子也跟上了。不过腰背却佝偻着,借着拒霜多少遮点自己,免得被夫人看见记恨。
拒霜自然也察觉到她的一番动作,虽然鄙夷她胆小,但欣慰于姑娘总算没有养出一个白眼狼。若是今儿张三娘敢躲着,哪怕得罪了老爷,她也要让这人点好果子尝尝
萧丛云摆明了来者不善,见她们三人护犊子一般也只是轻蔑地扯了扯嘴角,走到苏音跟前便开始发难:
“几日不见,咱们家大姑娘出落得越发水灵,还会自己做生意了,真是不容易。”
苏音微微抬头,入目的便是萧丛云高傲的脸。她从来都是这样,自诩皇室出身、嫡出公主,便从来不将别人的生死放在心上,对奴才想打则打,想骂便骂,一切随自己高兴;对自己,也是极尽贬低,恨不得把她给碾碎到尘埃里。从前苏音还会觉得是不是自己不讨喜,如今再看萧丛云这副尊荣,她只觉得恶心。
这人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端着倨傲狂妄的态度,嘴里说着尊卑规矩,实则做出来的事情却离经叛道、恶心至极。外表越光鲜亮丽,内心越污浊糜烂。当一切大白于天下的时候,苏音好奇萧丛云还能不能摆出如今这样一副态度。
自己为何要害怕这样一个不堪的人甚至因为她,将自己都活成了一个个笑话,人人可欺的笑柄。
苏音越过萧丛云,看见了苏卿,看见了正院的周氏一众婆子,她们跟过来,也是为了取笑自己的吧。
萧丛云许久不见她回话,已有不满:“哑巴了,本宫跟你说话没听见怎么,才出来了几日,就连规矩都忘了,程家就是这么教导你的”
头一次,苏音面对萧丛云的胁迫时,不再低垂着头,而是鼓起勇气直视对方:“我是伯府的嫡长女,规矩如何,不问伯府却要问程家,莫不是伯府从未将我这个长女看作自家人况且,当日圣上给我添妆时对我的规矩也是多有赞誉,殿下若想质疑,何不进宫质问圣上”
“你敢拿皇兄来压我”她进宫被拒之门外的事,外头已经传开了,如今谁不知道她被勒令不许进宫。这死丫头竟敢用这些话来刺她,真是好大的胆子
萧丛云越发口不择言:“莫要以为皇兄夸了你两句好,便得意到无法无天,皇兄夸你不过是怜你无母,还真以为自己有几分本事”
苏音鼻子一酸,哪怕下定决心要争,还是难以改掉这懦弱的性子。
苏音也恨,恨自己在仇人面前也如此不争气。
苏卿却第一时间察觉到母亲言语不妥,于是在苏音还未回应时便先一步上前解释道:“姐姐别见怪,母亲脾气向来急躁,于你却是没有私心的。她今儿过来是为了劝你回家,姐姐可不要误解了她。”
回家伯府几时是她的家苏音想起母亲的遭遇,情绪再难镇定,哑着嗓子质问:“当日既逼我们夫妻出府,今日又要请我们二人回家”
“我就说她心都野了你还不信”萧丛云指着苏音,“她宁愿在外头当个下贱的商贩,也不愿意回府做大小姐,如此自甘下贱,也不知随了谁”
苏音猛地起身,情绪彻底失控,双目通红地逼视对方,逼得萧从云都往后退了一句。
苏音句句刺耳“自甘下贱可笑,我既没偷,也没抢,更没害人性命,不过是开了间铺子罢了,外头女子开铺子的还少吗哪条律法规定女子不能经商殿下不去骂那些无媒苟合的下贱,不去骂那些水性杨花的下贱,更不去骂那些伤风败俗的下贱,反来骂我,是何道理”
萧丛云怒容一顿。
下一瞬,她狐疑地看向苏音。
只是苏音很快转过身去,不想让人看见自己失态。
然而萧丛云还是心里打鼓,心中有鬼,才会对号入座,她骂苏音自甘下贱是脱口而出,然而苏音反唇相讥,却叫萧丛云勾起了自己最不愿意回想得往事。这死丫头该不会是听说了什么吧一时间,萧丛云倒也不好再发作了。
良久,她摆正了脸色,继续道:“本宫也不想与你争这些,只是这铺子断不能再开下去,此事外头已传得沸沸扬扬,道伯府不能容人,才会让你一个姑娘家在外做生意。我自问没有苛待你,何必要受这流言蜚语之罪”
“可也不曾善待。” 苏音擦了擦眼角,冷冷地回道。
苏卿又插了一句话:“姐姐慎言,府中向来规矩严明,母亲也御下有方,待姐姐如亲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