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明黄衣裳, 其上描着栩栩如生的蛟龙,天子刚从听政殿回寝殿,正巧在殿前伺候的小太监不懂眼色,巴巴地迎上去, 询问天子可否需要招人侍寝。天子满脸怒容, 踹了小太监一脚, 听着那小太监压抑的痛呼声,却是看也不看地走了进去。
内侍虽然陪伴天子多年, 但此时也是屏住吐息, 一副提心吊胆的模样。直到侍卫赶来,在内侍耳边私语了几句,内侍面上一松, 才拱手走上前去。
“陛下,锦衣卫指挥使陆渊回求见。”
天子沉声道:“唤他进来。”
内侍连忙将陆渊回迎了进来, 姿态分外恭敬,想着如今朝中唯有陆渊回能消散陛下的怒火。
陆渊回站在堂下,在天子凛冽目光的打量下,丝毫不显惧色,他将擒拿犯人及审讯事,都如实呈上。陆渊回声音平缓有力,不似普通的少年郎君般清俊,带着令人心中安定的沉稳。
天子听罢,原本紧皱的眉峰舒展开来,丝毫不吝啬地称赞道:“朝廷上下, 只有陆卿,为朕的忠臣”
不像那些派别林立的大臣,只仰仗几位老臣行事, 事事遮掩,呈现到他面前的,都是精挑细选,删减番才看到太平景象。
闻听此言,陆渊回并不居功自傲,神色仍旧淡淡。天子见状,越发觉得陆渊回和身后的众锦衣卫,才是忠心耿耿,至于其他人,都是各怀心思罢了。
天子将陆渊回唤道身前,沉声叮嘱道:“还有一事,需要你去办”
陆渊回暂需离开京城,便将北镇抚司的事宜,交给陈璋。陈璋将装着轻便衣裳的包袱,递给坐在红鬃马上的陆渊回,张明黄色的纸张,从包袱中掉出。陈璋俯身捡起,面露惊讶道:“大人不是从不信鬼神,怎么还会求这平安符”
陆渊回伸手接过,不欲和陈璋解释。
陈璋又道:“大人离京,途径陆家,可否替属下捎些物件,带给宝扇姑娘”
陆渊回挑起眉峰:“是何物”
陈璋轻声叹气:“是东城庙中的福纸,宝扇姑娘说此间庙最有佛气,她便想求些福纸,烧给魏茂。只是此庙香火旺盛,每次宝扇姑娘到了庙中,便没有了福纸,她这才央求我,顺便帮她带些回来。”
陈璋打量着陆渊回的神色,补充道:“若是大人没有空闲,属下自己去送,也是应该的”
陆渊回却伸出手,说道:“拿来罢,顺道而已。”
红鬃马停在陆家门前,陆渊回将马绳递给门房,抬脚径直朝着宝扇的院子走去。但此处空落落的,不见宝扇的身影,只有丫鬟珍珠坐在林下,合眼小憩。
珍珠本就没有睡着,听到声音便匆匆醒来,见到是陆渊回,心尖微跳,忙福身道:“少爷。”
陆渊回问她:“宝扇去了哪里”
珍珠垂首回答:“宝扇姑娘去了小佛堂,是去祈福念经。”
陆渊回转身离开,还没到小佛堂,便在荷花池旁看到了那纤细柔弱的身影。此刻日头正盛,暖融的日光扑洒在宝扇素白的衣裙上,宛如点缀了细碎的金光。地面上摆着叠福纸,宝扇却目光悠悠地看着荷花池水中的那张一或许是被风吹散,飘落在池水中,已经浸出了水痕。
福纸距离宝扇并不算远,她便找来一根树枝,轻轻挑着那漂浮在水上的福纸,试图将它拿回来。树枝上梢生出的枝桠,勾到了福纸的边缘。宝扇原本紧绷的柔唇,微微露出了清浅笑意,她双眸睁圆,连一瞬都不敢放松,唯恐力气大了,划破了水中的福纸,又担心力气小了,让福纸挣脱树枝,随着水流飘走。
宝扇这般小心翼翼,眼瞧着福纸便要被拉到岸边,可偏偏枝桠断掉,福纸在池水中打了一个转儿,便慢悠悠地飘走了。情急之下,宝扇竟下意识地伸出手,朝着池水中跌去。
下一瞬间,宝扇纤细的腰肢被收拢,整个人砸进一个暖融的怀抱中。宝扇握在手中的树枝,掉在地面,发出啪嗒的轻脆响声。日光透过浓密的树叶缝隙,形成斑驳的光影,打在陆渊回的脸上,忽明忽暗,让人看不真切。
柔软无骨的身子,还依偎在陆渊回的怀抱,绵软轻柔的触感,仿佛块洁白的云彩,让人心中微动,忍不住伸出手去触碰。陆渊回看着神色发怔的宝扇,并未与她计较,而是将宝扇扶起。
“你可会凫水”
陆渊回开口问道。
宝扇讷讷地摇首,她并不通水性。
陆渊回看着荷花池中,水面上漂浮的福纸,早已经被水浸湿,他冷声道:“既然如此,便不要靠近多水的地方。”
这般严厉的叮嘱,让宝扇脸色一白,她轻声解释道:“不是有意靠近的,只是福纸掉进了池水中,我想要把它捞上来”
陆渊回将陈璋交给他的福纸,和放在地面的福纸堆在一起,打量后说道:“这般便足够了。”
宝扇垂眸应是,但低垂的眼睑,显示出她此时情绪低落。
轻颤的眼睫,含水的美眸,因为受了委屈而抿紧的唇瓣,这般柔弱的姿态,任凭哪个男子瞧了,都要心中不忍,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