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手腕上感受到的,并不是乌黎意料之中的布帛束缚,而是清凉的触感。乌黎垂眸看去,宝扇正往受伤的手腕上,涂抹着清凉滑腻的药膏。
白皙绵软的柔荑,触碰着他赤红的伤痕,乌黎手指微动,想要将那柔荑抓在手心。这股子思绪浓烈至极,以至于乌黎只能偏首,不去看宝扇,才能平复内心的躁乱。
赤红的布帛,被虚虚地缠绕在乌黎的手腕。
“紧一些”
乌黎出声提醒道。
话刚说出口,乌黎便暗道自己头脑糊涂。无论宝扇缠绕地如何紧实,他都要挣脱掉。这布帛缠绕地松松垮垮,反而对他有利,又何必要多此一举,费心提醒。
只是,乌黎瞧着宝扇小巧挺翘的鼻尖,沁出晶莹的汗珠时,心道:宝扇这般好骗,若是换了同他一样,居心不良的奴隶,可要被欺负了。他这般提醒,是为了让宝扇不被其他奴隶诓骗。
将布帛缠绕好后,宝扇取出一枚钥匙,对准锁链上的锁扣,“咔哒”一声,禁锢了乌黎许多时日的锁链落在了地面。乌黎手腕脚踝顿时一轻,顿时觉得摆脱了沉重束缚。至于手腕处的布帛,乌黎只需稍微用力,便能轻松挣脱。
但乌黎并没有当着宝扇的面,做出挣脱束缚,逃离董家的举动。他扬起手臂,赤红的布帛随风飘扬,映入眼帘的赤红颜色,让乌黎神情恍惚。
这般艳丽的颜色,好似是在中原婚嫁之时,才会用到的。此时,却充当束缚,绑在了他的手上。
乌黎让宝扇对他做些什么,无论是如何唐突蛮横的举动,他都不会反抗,以此来证明这新束缚的牢靠。
但宝扇闻言,却面露纠结神色。犹豫之下,宝扇学着董一啸训斥奴隶的动作,伸手拍了拍乌黎的脸颊。如同羽毛拂动,丝毫威慑都无。乌黎思绪浮动,想着:若是换了其他奴隶,宝扇还会这般绵软无力,楚楚可怜吗。
只是在头脑中想想,乌黎便觉得无法忍受。他心底甚至浮现出一种名为可笑的念头:身为奴隶,却要绞尽脑汁地教看守人,如何驯养奴隶。
真是疯魔了。
但乌黎还是将头脑中的想法,尽数付诸实践。他俯身,带着凉意的唇在宝扇的脸颊处,印下亲吻的痕迹。唇瓣在触碰到瓷白的脸颊时,微微凹陷。温润细腻的触感,叫人流连忘返。但乌黎仅仅是浅尝辄止,在唐突了佳人以后,双眸平静,丝毫愧疚都无,只静静地看着宝扇。
宝扇捂着脸颊,美眸中水光盈盈,声音带着颤意,难以置信刚才还温和的奴隶,却突然逾矩:“你无赖至极”
宝扇转身要走,却被乌黎抓住了手腕。宝扇抬眸,却望进了乌黎无奈的眼眸中。乌黎料想的是,如此行径,定然惹得宝扇愠怒,怒火之下,打他踢他也是应该的。但是乌黎没有想到,宝扇竟如此绵软,连强硬的反抗都不知。
于是,在那双泪眼朦胧,满是无助的水眸注视下,乌黎握住宝扇的手腕,朝着自己的脸颊打去。
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柴房中显得尤其突兀。
宝扇眼眶中的水珠,欲落未落,待反应过来,连忙收回自己的手掌,脚步后退。
她,她竟然打了乌黎
而且是在乌黎的指引下,打了他
乌黎脸颊处浮现淡淡的红痕,被女子打了一巴掌,他丝毫恼怒都无,反而沉声道:“看,不会反抗的。”
宝扇急匆匆地离开了。
待夜色深沉,乌黎挣脱开手上的布帛,将它揣进怀里,翻越墙壁,离开了董家。
乌黎依照记忆中的道路,来到了奴苑。奴苑看守众多,但乌黎并不着急,他在屋檐处停留了三个时辰有余,直到将奴苑看守人轮换的时辰和人数,摸索的清清楚楚。此时已至深夜,万籁俱寂,饶是奴苑巡视之人,也有几分困倦,对待看守没有前半夜上心。
乌黎便趁机,走进奴苑。
奴苑极大,漫无目的地寻找,的确耗费心力。但乌黎面上,没有丝毫懈怠,他目光炯炯,盯着每扇合拢的木门。直至在一扇木门前,看到了飘扬的布帛。颜色正是乌黎见到卓尔那日,他身上穿戴的衣袍色泽。
乌黎推开门,在满屋漆黑中,走到床榻前面。
屋中的人,像是睡眠极浅,很快便发现了有人闯入,冷声问道:“谁”
待看清楚了面前人的长相,卓尔轻声喃喃道:“兄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