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扇忙走到董一啸身旁, 轻声唤了“爹”,便不再言语。
董一啸面露狐疑,打量着柴房中的乌黎。柴房门扉大开, 屋内的所有都一览无余。乌黎跪坐在双腿上, 身着艳色胡姬衣裙,或许是因为衣裙式样太小, 胸口衣襟被扯破,露出大片的肌肤来, 圆润的裙裾, 堪堪遮掩至小腿上侧。乌黎低垂着脑袋, 只瞧得见他精致的眉眼。似是察觉到董一啸的打量,乌黎抬起头,深邃的异色瞳孔中, 倒映着董一啸同宝扇的身影。
看到乌黎唇角凌乱不堪的绯红痕迹, 已经瞧不出原本的模样。乌黎细长的眼尾, 是糜艳的朱砂色。这般昳丽风景,越发让董一啸眉峰紧锁,他不再理会乌黎, 而是扯着宝扇的宽袖, 走出了柴房。
门扉被合拢, 乌黎耳尖微动,断断续续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他可曾欺负了你”
回答董一啸的, 是宝扇羞恼的轻呼声。
“爹”
乌黎轻敛眉峰,脑海中思虑起昨夜的场景。他从地面站起身,刚刚身上被遮掩的狼藉混乱,此时尽数显现出来。昨夜绮梦一场, 他未曾做出所谓欢好之事,但柔荑与炙热交织在一起,极其荒唐不堪。
依照部落的传统,乌黎这般的年纪,未曾娶妻的仅仅有十之一二,但大多有宠爱的姬妾。乌黎闭上眼睛,宝石般的眼眸,隐藏在单薄的肌肤之下。昨夜难以克制的种种,被乌黎归咎于男子本性。
过去乌黎也有过这般感受,只是那时可以凭借自身耐性压制,却从未有过昨夜无法自拔,泥足深陷的滋味。
乌黎嗤笑自己:成了卑贱的奴隶,反而起了旖旎的心思。
在董一啸的追问下,宝扇只做出娇怯模样,轻抚胸口,柔声道:“爹爹昨夜要乌黎换上胡姬衣裙,又又让我待在柴房中,磨磨乌黎的性子。爹爹口中所说的惊惧害怕,自然是有的。柴房狭窄,时不时窜出虫蚁,令人不得安生,整夜都睡不安稳。至于乌黎他并未出手伤我。”
但却做出了逾矩的事情。
董一啸果真被宝扇的话语引导,忘记了自己本想要询问的,乌黎可曾唐突行事。董一啸低垂着眼睑,细细打量着宝扇,眼眸周围原本白皙如玉,如今却泛着淡淡的墨色,一瞧便知是昨夜没睡安稳。
董一啸忙保证道:“是爹思绪不周,柴房处境简陋,哪里是你该待的地方。饮酒误事,误事啊”
宝扇轻轻摇首,并未责怪董一啸,轻声道:“娘亲在世时,便时常规劝,要爹爹少饮酒。爹爹惦念我的安危,我心中明白。只是你我父女相依为命,若是爹爹人事不知,纵使有匪人来临,女儿如何求救,也是无济于事的。”
董一啸深以为然,又赶紧保证,日后最多小酌,定然不豪饮。
至于柴房中,乌黎身上的胡姬衣裙。董一啸本想找些自己的旧衣裳,拿给乌黎穿。但乌黎身量高,这些衣裳拿过去并不合身。宝扇得知此事,便从绣品中捡出一件外袍,交到董一啸手中。
“这是给爹爹做的,是冬日罩在棉袄外面的袍子,尺寸比爹爹平日里的身量要高上许多,拿给乌黎穿,或许是合身的。”
董一啸看着手中崭新的外袍,语气悠悠道:“当真便宜了那卑贱奴隶,能穿上你亲手做的衣裳。”
宝扇面露嗔怪:“爹爹莫要胡说,不让乌黎穿衣,难不成让他赤着身子,走在街上。旁人不知道乌黎的名讳,定会嗤笑爹爹,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拿不出来。”
这番话语,让董一啸想起醉酒之时,逼迫乌黎穿胡姬衣裙时的言辞。他那时,便是态度强硬,若是乌黎不肯穿戴胡姬衣裙,便要其赤着身子。如今仔细想来,董一啸不禁汗然,只当醉酒之人,什么胡言乱语都能说出口。
董一啸将外袍扔给乌黎,嘴中念念有词道:“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穿上宝扇亲手制的衣裳。”
闻言,乌黎沉静如水的眼眸,泛起轻微的波澜。
被质地绵软的外袍包裹着,乌黎紧绷的身子,也不免微微舒展。他扬起手臂,看着袖口灰色滚边处绣着的福结,是用来祈求安康的。想起董一啸的话,乌黎眼眸轻闪:这样细致熨帖的外袍,原本是为了哪个男子缝制的。
总归不是为了地位低微的奴隶。
董一啸仍旧没有放弃,将乌黎引荐给安宁郡主。在董一啸看来,安宁郡主财大气粗,而且喜爱美色,若是乌黎得到了安宁郡主的青睐,自己定然能获得一笔不少的银钱。董一啸带着乌黎,前往专门驯养奴隶的地方奴苑。
宝扇自然想要跟着去,若是任凭董一啸随心行事,将乌黎驯养一番,难免会步入梦中的命运。但宝扇心中清楚,她启唇表明,自己要跟着前去,董一啸定然不会允许。自从奴肆那次,董一啸在回家的路上,面色便阴沉如水,大有后悔之意。
宝扇便没有提出要同去之事,只询问了董一啸几时回,家中的婆婆做晚膳时,要不要给董一啸留上一份。董一啸此去,要在奴苑好生打探,归家的时辰自然不定。若是准备董一啸的膳食,待他回来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