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阁中, 宝扇正打着珠络,便听得门外伺候的丫鬟唤道:“夫人安好。”
秦夫人掀开帘帐,走进屋内。只见宝扇将手中的珠络放下, 袅袅婷婷地站起身来,温声道:“母亲。”
看到宝扇这副乖巧模样, 秦夫人满意地点点头。秦府后宅由秦夫人一手掌控, 对待自己亲生的女儿秦拂, 秦夫人自然是用尽心思,细心照顾, 才将秦拂养成如今这般人人称赞的端庄模样。而府中的其余庶子庶女, 秦夫人虽然不有意苛待,但府中的奴仆若是见风使舵,有意为难他们,秦夫人也不会主动说话。而宝扇性子软弱, 因为事事听从秦拂的吩咐, 得了秦拂的庇护,在府中的日子过得不错。旁人只道秦拂端庄持重,但秦夫人清楚秦拂的性子外柔内刚,宝扇能得秦拂青睐,可见她下了不少功夫,只盼望性子也如同外表一般, 柔顺乖巧。
秦夫人脸色稍缓, 伸手拿起刚打好的珠络, 样子规整,正如宝扇一般,行事循规蹈矩,从不惹是生非。秦夫人视线轻扫宝扇光滑细腻的脸蛋, 轻声道:“外头日光正好,该多出去走走。”
宝扇垂下脑袋,声音细细:“是。”
见宝扇脸上没有半分欣喜,也没出声诉说,是因为秦拂要求,她才需要乖乖地待在府中,不能随意出去,秦夫人终于收回了打量的神色,将来意说出。
“你嫡姐要嫁进国公府,府内大小事宜都要她操劳。你嫡姐待你这样好,你入府后定要好好帮她分担。”
这话说的委婉,但其中深意可见一斑。宝扇弱柳之姿,如何能帮得上秦拂。唯有在床榻之上,能分担一二了。
宝扇讷讷称是。
秦夫人继续说道:“明日行相看之礼,你要同拂儿一道,便不要做这些素雅的装扮。我遣丫鬟送些首饰来,你挑拣几样,也好生打扮一番,莫要叫国公府的人看了笑话。”
宝扇的脑袋垂地越发深了,她怯生生地道:“全凭母亲吩咐。”
秦夫人满意地离开了。
不多久,跟在秦夫人身旁伺候的丫鬟,便捧了妆奁来,供宝扇挑选。看着匣子里琳琅满目,闪烁着华光溢彩的首饰,宝扇面色流露出几分为难,良久后,才挑选了两件极其淡雅的首饰。丫鬟朗声笑道:“姑娘目光如炬,一挑便选中了最精贵的两样。这两件首饰,看起来平平无奇,实则所用的玉石料子极其珍贵。”
宝扇手心一颤,弱弱道:“我不知晓这些”
说着,她便要将两样首饰放回妆奁中。丫鬟眼疾手快,连忙将匣子关上,脸上挂着淡淡笑意:“这首饰既是姑娘的了,哪里还有归还的道理。”
丫鬟向秦夫人回禀时,将这番场景绘声绘色地讲出。最精贵的两件首饰被挑走了,秦夫人却并不心疼,反而心情畅快。那首饰虽然珍贵,但样子过于寡淡,依照秦夫人的年纪,佩戴些翡翠玛瑙的才能镇得住身份,至于秦拂,她向来不喜清浅淡雅的装扮。将首饰搁置在妆奁中,还不如给了宝扇。与此同时,秦夫人将贴身丫鬟派过去,便是要瞧瞧宝扇挑选首饰时的神情。若是个喜欢华美珍宝的,可见其内藏野心,便是入了国公府,也可能逃出他们的掌控。但听丫鬟所说,宝扇从始至终,便是一副惶恐怯懦模样。
秦夫人终于稳下心绪。
相看这日,丫鬟得了秦夫人的命令,给宝扇梳了一个城中时兴的发髻。垂落的青丝被尽数挽起,柔软的发丝,软绵绵地覆着在额头上,却留出足够的空隙,显露出绯红的花钿。梳起的发髻中,被簪上一朵纱制绢花。宝扇新挑的首饰,也被丫鬟佩戴在了发间,耳垂处。
宝扇装扮完毕,这才发现秦拂站在门外,正上下打量着她。秦拂样子端庄贤淑,处处透露着温和大方。宝扇看着菱花镜中,满是姝丽颜色的自己,暗道:世人皆道,娶妻娶贤,纳妾纳美。秦拂与她之间,果真是应了这句话。
宝扇站起身,朝着秦拂走过去,她自觉地站在秦拂身后半步远的距离,讨好地唤了句:“长姐。”
秦拂却柳眉微拢,不看宝扇,反而看向为宝扇梳洗打扮的丫鬟,声音带着冷意:“是谁让你这般打扮的”
丫鬟身形一僵,恭敬道:“是听从夫人吩咐。”
宝扇神色紧张,怯怯地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周到。”
秦拂面容冷凝如霜:“是带你去相看,不是将你送到陆世子的床榻上。”
丫鬟给宝扇做的这般打扮,莫说陆闻鹤瞧了,便是尘缘已了的得道高人看了,也得动了凡心。宝扇从头到脚,无疑是明目张胆地写着“勾引”二字。若是穿着这身衣裙进了国公府,怕是见到陆闻鹤不到一柱香的时辰,他便要将宝扇带上床榻去,翻云覆雨一番。
闻言,宝扇面容发白,手心轻颤地攥着秦拂的衣袖,无助地问道:“长姐,我该怎么办才好。”
丫鬟跪在地上,硬着头皮道:“大小姐,时辰不早了,若是去迟了,怕会让国公府的人觉得,秦府的人没规矩。”
秦拂轻飘飘地覷了丫鬟一眼,丫鬟立即噤声不语。秦拂如何猜测不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