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小时候,另外一张模样稚嫩,瘦小可怜的脸。陆国公停下脚步,暗道自己是魔怔了:陆闻鹤离开国公府时才四岁不到,能记住什么事,何况他不是将陆闻鹤重新迎回国公府,给他锦衣玉食的生活,如何对不住他。而且,陆闻鹤是国公府的世子,他身为尊长,怎么会心生惧怕。
陆国公抬手准备叩门。
门被打开,陆闻鹤看到陆国公,唤了声:“父亲。”
陆国公清咳两声,将自己的来意说出:“你如今也已经到了成亲的年纪。成家立业,二者缺一不可。这城中的贵女中,你可有中意的”
国公府上多有宴会,也是为了借宴会之名,好能相看贵女。
闻言,陆闻鹤脑海中浮现大片雪白滑腻的肌肤,晃人心神。婉转轻柔的哭泣声,仿佛回响在耳边,令陆闻鹤耳尖酥麻发软。他抬起眼眸,漆黑的瞳孔仿佛波涛平静的海面。
陆闻鹤声音平稳:“没有。”
宝扇算不得他中意的女子,只是他的物件罢了。
陆国公轻声叹息,将一卷名册递到陆闻鹤面前,叮嘱道:“若是相中了哪家贵女,早早上门提亲。”
陆闻鹤翻开名册,手指从那些贵女的名字上轻轻移过,在看到“秦家女”时,神色微顿。
陆国公见状,顿时了然,轻声笑道:“秦家嫡女,端庄有礼,是位佳妇。而且,听闻秦家有意,效仿娥皇女英,将嫡女庶女同嫁一夫。你若是迎娶了秦家女,又能另得美妾。”
想起游春宴上,胆小怯懦的宝扇,宛如丫鬟般跟随在秦拂身后,陆闻鹤眼眸微动,原本想要脱口而出的拒绝,顿时话语一转,便成了:“既然如此,便仔细相看罢。”
本朝男女大防,并不算森严。盲婚哑嫁之事,仍旧存在。但男女成亲之前,便能以相看之名,彼此会面。若是两两情愿,可以顺水推舟,成就一番美事。若是一方有所不愿,还未下聘,便可以随意找个由头,退掉这门亲事。
陆闻鹤此言,便是同意了男女相看。
陆国公连声说好,只道秦拂名声极好,惹得他石头心肠的儿子,也动了心思。
“此事由你娘亲自操办,定然让你与秦府嫡女,早日相看。”
陆闻鹤手指虚点,落在了宝扇的名字上,他眉峰微扬,声音慵懒,似乎是随口一问:“既然是二女嫁夫,只看娥皇如何够”
陆国公神情微怔,觉得陆闻鹤这番话有几分古怪,但他仔细捉摸,又觉得确有道理。既然秦家嫡女庶女同嫁,相看也需要二女一道。
“便依你所言。”
陆闻鹤抬脚离开。角落里,个小厮闲暇无事,找个僻静处聚成一团。暖融融的日光,泼洒在人的身上,让几个小厮越发觉得疲倦。思绪倦怠之际,小厮们更想找个乐子。不知是谁开的头,他们眉飞色舞,唾沫横飞地讲着自己的相好。连床榻上的事情,都仔细说出,不作丝毫隐瞒。如此露骨的言辞,若是叫旁人听见了,定然面红耳赤,掩面逃走。
小厮正满脸涨红的讲着,余光瞥见华服锦袍的衣角,顿时冷汗直冒,半张着嘴巴慌忙跪在地面。
“世子爷”
陆闻鹤眉峰拢起,不理会身子颤抖成筛糠的小厮们,他薄唇轻抿,心道:原来那般的姿势极其容易令女子受孕。
而宝扇的腹中,是否也是如此。
思虑至此,陆闻鹤神色愈冷,怀了他的孩子,竟然还要效仿娥皇女英,嫁给旁人,当真是极大的胆子。从薄唇间门,泄露出一丝冷笑。原本便心如鼓躁的小厮们,面上越发惶恐不安。陆闻鹤轻轻摩挲着腰间门的蟠龙吐珠玉佩,心道:落水时,他救了宝扇,宝扇不来寻他。而今,他要了宝扇的清白,宝扇亦不肯来寻他。
陆闻鹤心思非常人能揣测,若是宝扇如他所愿,来了国公府,央求着陆闻鹤给她一个名分。抑或是,因为将清白给了陆闻鹤,这让宝扇生出了拿捏的心思,以此胁迫陆闻鹤,以正妻之名抬她进府,否则便要陆闻鹤名声扫地,戳破他伪君子的面容。到那时,陆闻鹤便会觉得索然无味,冰肌玉骨固然让人流连忘返,但只值得当做藏品,而不值得呵护爱惜。
陆闻鹤决心,要等宝扇来时,好生欣赏一番她脸上张惶失措的可怜模样。他抬眸,看着身子发抖的小厮们,声音平静:“自己去领罚。”
绣坊。
尹小姐面颊羞红,踱着步子走到谢观身旁,她将自己选中的布料拿给谢观看。
雪青,藕白
谢观心不在焉,颇为敷衍地点点头,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扔到店家手中,朗声道:“都要了。”
尹小姐脸蛋越发红了,只道自己寻了个好夫婿。想起店家刚才的言辞,尹小姐轻声道:“这家绣娘手艺极好,尤其擅做喜服。”
喜服上的凤凰展翅,绣的栩栩如生。而喜被的瓜瓞绵绵,象征多子多福,听闻经过这家绣娘刺绣过的喜被,多是夫妻恩爱,子孙满堂。
看到谢观颔首,尹小姐便让店家将成衣的喜服取出来。
映入眼帘的是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