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响贪欢。
因为身子上的疲惫, 宝扇眼睑越发沉重,很快便沉沉睡去。待她醒来时,窗扉半敞,视线所及是浓墨般的漆黑, 唯有几颗孤零零的星子, 闪烁着银色的光辉。雅舍中没有了陆闻鹤的身影, 宝扇掀开盖在身上的锦被,柔软细腻的肌肤布满了陆闻鹤的痕迹。独属于陆闻鹤的气息, 仿佛融于了宝扇的体内, 让她再挣脱不开陆闻鹤的束缚, 完全成了他的所有。
一幕幕亲昵的画面, 仿佛打开了阀门,顷刻间汹涌而出,让宝扇面颊滚烫,眼神飘忽。床脚处, 摆放着一件崭新的衣裙,针脚绵密, 绣功细致。在雅舍中, 能送衣裙给宝扇的人,可想而知。陆闻鹤做出这般逾矩的事情来, 却在欢好之后,翩然离去,只留下遮掩身子的衣裙。
宝扇没有换上衣裙,毕竟她离开秦府时,门卫小厮都记着她出门时的装扮,若是堂而皇之的换上另一件衣裙,被心细之人发现后, 难免会心生揣测。宝扇急匆匆地穿好衣裳,娇足踩在绣鞋上,双腿传来的绵软无力,让宝扇险些摔倒。宝扇面颊浮现红晕,身姿踉跄着穿戴整齐,悄悄地离开雅舍。
树叶摇晃,纤细的身影,被浓密的树叶,遮掩住行踪。
韩文歆心不在焉地走在路上,在国公府时,因为她及时躲开,并没有因为前世一般,被人推搡到湖水中,进而成为陆闻鹤那个伪君子的掌中物。但韩文歆看着陆闻鹤跃下湖水,将宝扇救起,心中仿佛塌陷了一块,空落落的。众人皆说,宝扇的清白被毁,必定与陆闻鹤有了牵扯。只是依照宝扇的庶女身份,定然是做不成世子妃,怕是得个妾室的身份。对于陆闻鹤的事情,韩文歆并不出声议论,心中却很赞同。韩文歆心想:依照前世的轨迹,宝扇不再嫁给谢观,而是成了陆闻鹤的妾室。那宝扇的命运,是否还会如同前世一般,其受宠程度,足以令正妻忌讳“宠妾灭妻”。
但数十日都过去了,国公府极其安静,连丁点纳妾的意思都无。韩文歆不安的心绪逐渐平稳,她自嘲道:自己果真是被前世吓到了,不仅性子变得谨小慎微,还忘记了陆闻鹤的本性。陆闻鹤是何种人,怎么会和谢观一样,宠爱疼惜宝扇。
韩文歆柳眉微蹙,即使她如何恐惧,总是不可避免地会想起前世的遭遇。国公府落水一事,悠悠众口开始议论起韩文歆和陆闻鹤。那时的韩文歆,性子张扬肆意,她使劲手段,令韩父韩母心疼她,最终舍弃了脸面去央求国公府。韩文歆不知道韩父韩母耗费了多少心力,只清楚最终她得偿所愿,成了被众人承认的、陆闻鹤名正言顺的妻。可是韩文歆梦寐以求的举案齐眉,并没有如期待般出现。她端坐在喜房中,满面羞涩,想起嬷嬷叮嘱的话语,心中涌现出雀跃欣喜。陆闻鹤走进了屋内,他掀开喜帕,俊朗的脸上没有半分欢喜,反而显现出阴鸷。
陆闻鹤剑眉扬起,显露出与平时完全不同的神情。他将韩文歆关进了暗无天日的屋子里,不许她出门,不许她见人。嫁入国公府前,在嬷嬷的提点下,韩文歆甚至做好了最糟糕的打算正如嬷嬷所说,与陆闻鹤的这门婚事,是她求来的。陆闻鹤有几分气性也是应该的,若是在洞房时不碰她,韩文歆也会耐住性子,不乱发脾气,慢慢融化陆闻鹤的心肠。
只是陆闻鹤非但没有碰她的身子,还将她关进了屋子里,与冷冰冰的物件相伴。这种与众人分离的滋味,着实不好受。韩文歆痛骂过,恳求过,都没能激起陆闻鹤的半分怜悯。陆闻鹤对她的掌控,达到了难以想象的程度。韩文歆与送饭的小厮低声言语了几句,以鬓发间的金钗作酬谢,恳求他送信给韩府。次日,韩文歆等来的,是小厮突然暴毙的消息。那一瞬间,韩文歆通体生冷。其他小厮丫鬟,也视韩文歆如洪水猛兽,无论她如何哀求,都不肯说出半个字。丫鬟们有时会聚在一起低声言语,韩文歆将其当作自己与外界的唯一联系。她沉默地听着,却不曾想到,有一日会听到韩家落败,父母双亲生死未卜,而她的贴身丫鬟秋茗,因为饥寒交迫,凄惨死去。韩文歆备受打击,叫嚷着要见陆闻鹤。这一次,她得到了回应。陆闻鹤推开门,黄澄的日光,仿佛薄纱般,沿着他身姿的轮廓仔细描摹。
韩文歆抬眸看去,却发现陆闻鹤看她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件精致华美的瓷瓶,绚丽生姿的绸缎,却偏偏不像是在看活生生的人。
望着陆闻鹤俊逸如初的眉眼,韩文歆仿佛明白了什么,她启唇问道:“放我离开。”
陆闻鹤眉峰拢起,语气淡淡:“你是我的妻子,离开我,还要去哪里。”
韩文歆的心被狠狠扯动,泛着密密麻麻的疼痛,她轻轻摇头道:“你何尝当我是你的正妻,你看我的目光,分明是将我当作了你的物件罢了”
对于物件,不关乎情意与否。
韩文歆看的分明,陆闻鹤对待她,没有情意,只是不愿意丟弃。
陆闻鹤嘴唇张合,韩文歆没有听到他在说些什么,但看那冷峻的神情,大概是不同意放她离开。韩文歆只能待在屋内,远离众人,过着藏品一般的日子。那场熊熊燃烧的大火,让韩文歆得到了解脱,她再也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