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黑修长的青丝, 被尽数挽起,点缀以细小晶莹的珠花。堂下站着的人,身姿袅袅婷婷,瓷白如玉的脸颊上, 两靥染上淡淡的薄红痕迹, 一双澄净纯粹的眼眸, 不敢直视座上的王后和淳如郡主,只能低垂着眉眼, 瞧着地面。
王后放轻声音,朝着神色紧张的宝扇缓缓招手。宝扇身子微动,脚步轻移, 走到王后身边。王后伸出两只手掌, 将纤细绵软的柔荑捧在怀中。她心思细腻, 自然察觉到面前的宝扇, 身子轻颤的可怜姿态。王后本就是金尊玉贵的长大,两手光洁滑腻, 但怀中的素手柔荑, 却带着温润的触感,令人爱不释手。
王后抬眸, 轻飘飘的视线,从宝扇不盈一握的腰肢上掠过, 黛眉轻蹙, 朱唇泛着水润。所谓弱柳扶风,楚楚生怜, 不外如是。王后原本有些不安的心绪,渐渐趋于平稳,心中暗道:那等无知莽夫, 定然是见识短浅。一碰到宝扇这般身子软绵的女子,必定气血上涌,把持不住。
到时颠鸾倒凤,哪里还能惦记着淳如郡主
一旦成了事,率先违背约定的是那山野莽夫,她们稍作打发,便能了结此事。如此这般,既保全了天家颜面,又不必委屈了淳如郡主,是两全其美之事。
王后瞧着模样乖顺的宝扇,嘴唇张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转身看向身旁的淳如郡主,出声询问了一句:“你当真不愿意”
淳如郡主眉峰紧拢,想起大殿上所见的那人,粗俗凶狠的样子,与自己日思夜想的冷面郎君身姿翩翩、圣洁如山巅白雪的模样,无丁点相似。淳如郡主眼底泄露出一丝嫌弃,心道:自己怎么会纡尊降贵,下嫁给这般行径粗鲁的山野村夫。
她语气极其笃定:“千百个不情愿。”
王后便收起最后的一点心思,面容肃然地望着宝扇,声音轻柔,但却隐隐带着几分压迫感:“你身为侍女,理应为主子排忧解难。如今郡主有心烦事,你可愿意尽绵薄之力,换来郡主欢颜”
王后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挑起宝扇小巧的下颌,看着那轻颤着眼睫、雾蒙蒙的水眸中,满是惶恐不安。宝扇不清楚王后和淳如郡主的打算,闻言柔声道:“奴婢能做些什么呢”
她身份低微,宛如无足轻重的蝼蚁般,又哪里能为淳如郡主解除烦恼。
王后轻轻俯身,贴在宝扇耳边,轻声诉说了自己的打算。
“你可明白了”
宝扇胸腔中嗡嗡作响,听到王后心中打算的一瞬间,她只觉得脑袋中仿佛笼罩了薄薄白纱,在王后幽深的视线注视下,宝扇轻轻颔首。
她这般的身份,即使是主子一时发怒,夺走了性命,也没有人为她争执分辩。何况只是让她去迷惑山野村夫的心神。
仰仗着王后的宠爱疼惜,淳如郡主翩然离开,她心中不愿意与那打倒猛兽的莽夫,再有丁点牵扯,甚至连他的名讳都未曾询问过。
王后将宝扇丢给了身旁的侍女,她堂堂王后之尊,定然不会为了一个小侍女而劳心费神。被留在原地的宝扇,如同提线木偶般,被众多侍女拉扯着,去沐浴更衣,周身上下都涂抹了滑腻的香膏,没有一处被遗漏。
趁着众位侍女转身的空闲,宝扇轻轻嗅着手腕的芬芳,淡雅惑人,是莲花的香气。听侍女们所说,这莲花香膏,是用上百株莲花制成的,只取用最里层的莲花花瓣,佐以荷叶上的清露,再添之半粒圆润的莲子,碾磨成膏状,气味幽香中,带着几分清冽,味道经久不散去。
从贴身的里衣,到衣裙外面的罩衫,都是侍女们精挑细选,既不逾越宝扇作为小侍女的身份,又将她装扮地如同系着红绸的玉璧,只等送到那人的手上,让他亲手解开包裹周密的红绸。
宝扇被领到一处偏殿,手中被塞上一只茶盏,隔着薄薄的青瓷,宝扇能感受到,茶盏底部传来的温热触感。
侍女叮嘱着宝扇:“屋里那位,便是捉来北郊猛兽之人,名唤容昭。除掉这等祸患之后,他定然耗费了许多心神,正需要有人宽慰心神,为他解除乏累。”
宝扇便是王后亲自选出,替容昭松弛心神之人。
宝扇轻垂下脑袋,语气怯怯地应了声是。
屋门被推开,宝扇心如鼓躁,只觉得双腿发软,但仍旧强撑着向偏殿走进去。宝扇的两条腿刚刚迈进门槛,便听到“吱呀”一声。宝扇转身向身后看去,只见门扉紧锁,丁点缝隙都无。
那如同巍峨高山般的人影,原本正端坐着,听到有声响,他立即站起身,朝着门扉的方向望去。
与那黑黢黢的眼神相对,宝扇只觉得自己被野兽盯上了,她慌忙地垂下脑袋,躲开那人的视线,心中惴惴不安:这人生的如此高大,好似山中野狼般。
容昭浓眉紧锁,他家境贫苦,整日紧衣缩食地过日子,听闻王后亲口许诺,凡除掉北郊猛兽者,能得珍宝。他这才孤身入山林,耗费了三日,将那凶狠的猛兽拖出来。可王后只将他留在这里,嫌弃他衣裳破旧,让他梳洗换衣,却连半句关于珍宝的话语,都未曾提出。待了这几日,容昭的耐性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