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 强弱颠倒。
弱小者变成了主宰,而气势汹汹者则是化作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邓姑娘神情呆滞, 口中念念有词道“宇文玄”
他怎么能,把自己的性命去留交到宝扇手上。
花晴脸上惨白一片,丁点血色都无, 她不敢去求宇文玄,便只能将求救的目光投在宝扇身上。垂落的发丝掩盖了宝扇的视线,也阻拦了花晴殷切的目光。花晴见状, 心中宛如死灰一片, 再没了生气。
宇文玄目光如炬, 漆黑的眸子仿佛深山幽谷中的凛冽潭水,深不可测。
明明是发泄委屈的好机会, 宝扇却并未喜笑颜开, 面上流露出雀跃来, 反而眉头紧锁,面带纠结,她长而密的眼睫不安地颤动着,怯生生地望着宇文玄,又慌忙地收回。她将视线放在邓姑娘和花晴身上,和两人或怒或怨的目光相接, 似是受了惊吓,匆匆地垂下脑袋。
宇文玄犹如鬼魅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如何”
他声音冷冽,丝毫感情都无, 好似他们讨论之事,不是关乎旁人的生死,而是细枝末节的小事。
宝扇被他逼迫着做出决定, 嗫喏着开口“奴婢选不出来。但奴婢觉得,血腥脏乱之事会污了王爷双目,若是”
她声音细弱,糯齿张合之间,都在打着颤儿,惴惴不安的情绪,全然放在了脸上,任是谁都能轻易看出。
“若是能不伤人就好了。”
四周一片寂静,几乎是落针可闻。
她竟然在求宇文玄,让他饶过邓姑娘和花晴两人。
众人心思不一,只觉得宝扇是个蠢的,方才还被邓姑娘和花晴欺负,身上狼狈不堪,这会儿得了宇文玄应允,可以顺理成章地报复回去,却因为胆怯,而放弃了千载良机,还要为二人求情。
见惯世事的管家见状,心中喟叹同样是在王府里长大的,别的婢子不说心思七窍玲珑,也是有些手段。偏偏这宝扇,人生的美貌,心却像池塘中的莲蓬,看似玲珑剔透,剥开一瞧,竟通通都是洁白无瑕的莲心。她这般良善,极易被有心之人利用,日后若是有人护着还好,若是形单影只,怕不是要日日泡在黄连水里。
宇文玄凝眉看着宝扇,心中如同众人一般,只觉得宝扇的心过于绵软。但他见惯了阴谋诡计,睚眦必报的狠硬心肠,在沙场上,处处都可能是陷阱,宇文玄要做前锋,上战场杀敌,还要提防身边人的陷害。朝堂之上,是阿谀奉承,口蜜腹剑的波涛汹涌,王府中,处处是争端,争抢的是权,是银钱。
他们脚步匆匆,都在向前。
听到宝扇这般似孩童一般的稚言童语,宇文玄心中轻嗤,但心头的另外一角,却被这柔软打动,原本冷硬的心肠,有了软化的痕迹。
宝扇胆怯,被人欺凌会委屈,不敢反抗,以为性命不保,会身子发颤。但她却会为他人求情,不忍心旁人命丧于她的面前。
宇文玄见过种种污秽事,此时心中微动,瞬间不似旁人一般觉得这良善太过,只觉得恰到好处。正是这般,柔弱且心善的女子,才和那些文臣口中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相匹配。
宇文玄自认不是君子,却以为宝扇是这世间,唯一能配得上“淑女”二字的人。
他轻轻俯身,压低声音,几乎贴紧了宝扇的耳垂。
“果真”
果真要放了她们
宝扇身为婢子,怕是只有这一次良机,能为自己出气,若舍弃了这次,再想掌控他人的生死,怕是要等到来世。
蛊惑的话语响在宝扇耳边,她却没有丝毫动摇,轻抬起眼睫,眸子中皆是惊喜“王爷果真同意。”
两人鸡同鸭讲,一问一答之间,心中所念,却是天差地别。
宇文玄果真随了宝扇的心愿,饶了邓姑娘和花晴一命。花晴喜不自禁,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被宝扇一句话,便死里逃生。邓姑娘虽心头微松,但却并不欢喜,只因为自己的性命是宝扇所救。想她来到异世,除了在皇宫中做了几天活计,其余日子都是快活度日,哪像今日,被区区婢子掌控生死。
众人散去,宝扇仍旧未离开,她站在宇文玄身侧,提起长溟剑的事。
“不是说长溟剑见血就要取人性命,那”
宇文玄语气幽深“你莫不是想主动献身长溟”
宝扇圆睁着双眸,满脸哑然。
宇文玄心头生暖,畅快地大笑着,在宝扇惊讶的目光中,大步离开了。
还是管家给宝扇答疑解惑。
“长溟剑见血便要取人性命之事,是邻国传出的。此传说甚为离奇,只是和王爷的名号一并传出后,相信的人便多了。”
叱咤疆场的“血阎罗”,手中的剑是夺命剑,哪个能不相信。
管家话语中带着深切疑惑“只是王爷向来不相信这些传说,今日怎么会主动承认,还提出让邓姑娘她们祭剑。”
宝扇沉默不语。
管家也没想过从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