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做表兄的也算是为她尽心尽力了。
大祭司豫光原本在那日琉璃河畔已经死了心,反正陛下托付办的事情是没有法子完成了。
哪里晓得他这还没劝说这两位主子放过自己,别在给自己喂药了,就传来了蓝黛要嫁给那挈炆的事。
方一听的时候,他还觉得是好事情,虽说公主不能嫁给将来继承举月国的王子了,但两国联姻,这挈炆又是李仪的表弟,到时候只管提出要求,叫他们断了丰州那西域之路,只将西域这一片的经济都掌控在举月国的手里。
只是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朱邪沧海就主动找到了他,打算将他的药彻底给停了,好叫他健健康康回举月国去。
不知为何,豫光却忽然生出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来,“不知公子这是何意?”
“我不走了,还请大祭司帮忙转达我父亲,往后他要将家主位置传给任何人都行。”朱邪沧海其实一直放心不下母亲,但是后来一想,弟弟虽还小,患了天生的哑疾,但却聪慧得很,不是旁的兄弟们能比得了的。父亲本就喜欢他,应该不会因自己而迁怒母亲,等自己安定下来了,再想办法将母亲接来此处
而依弟弟的资质,假以时日,想来也是了不得。
只是有些对不起弟弟,但人生很短,他想为自己活,这辈子欠了母亲和弟弟的,以后想办法尽量还吧。
豫光有些不解地看着朱邪沧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公子你在胡说什么?”
他听到了什么?这朱邪沧海居然要放弃整个朱邪家的继承权留在这里。
即便是这里的确是不错,可是在这里,他朱邪沧海只是一个无名小卒,可若是在举月国,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你没有听错,我决定留下来了,如同蓝黛一般,在此处安家立业,这一辈子也许都不会再回举月国了。”他的声音很轻,但是口气也很坚定。
豫光此刻满脑子都只觉得朱邪沧海是疯了,怔怔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彻底反应过来,“公子你糊涂!这后虞有什么好?”
“好不好,你看不到么?”然而朱邪沧海已经做了这个决定,因此也不打算听那豫光的长篇大论,只留下一句话道:“您好好养身体,蓝黛大婚后,您便启程回去吧。”
至于他此番前来的目的,提都没有提的必要性了。
豫光气得浑身发抖,不单是为了这朱邪沧海和蓝黛留下的选择,这一选择在他看来,等同于那叛国一般。
让人无法接受。
但他不知道的是,许多小神官这些天日日在外,对于这后虞的了解也越来越多,所以在蓝黛和朱邪沧海开了这个头后,他们也是起了留下的心思。
举月国的小神官,说起来这身份倒是响亮,但事实上他们都是最底层的贱民们,家中无法抚养他们,只能无奈将他们送往这月神庙里去。
可是即便是到了月神庙里,因为他们身份低贱,所以做的也是最脏最累的活,不然这一次的出使后虞,也不会轮到他们。
因为在那些身份高贵的神官们来看,这后虞才经过战乱,乃民不聊生遍地浮尸的苦地,且还要踏过这万水千山,危险重重,极有可能在途中丢失性命,他们自然是不可能来吃这份苦头。
因这差事就落到了他们的身上来。
且因为他们出生为最底层,他们这些人成年以后,还要强行接受那阉割之礼,以这个干净无垢的身躯去伺奉月神。
因为在举月国人普遍的认知中,最底层的贱民,是肮脏的,而想要继续往上,踏入月神殿里,那么只能进行这阉割之礼,才能彻底斩断他们身上的低贱。
而他们现在几乎都还没有行那阉割之礼,如今在这后虞,得知不少其他国家,甚至西域一些国家的平民都在此处落户做了生意,且有的还参加了公考,成为了十三属中的一员。
不免是叫他们有些蠢蠢欲动的。
留在这里做个正常人,怎么都好过回到举月国里去做个不完整的男人,且到了那月神殿里,还要如同女子一般敷粉抹脂,他们不愿意啊。
在举月国,神官和大祭司都只能是男人,女人有月信被视为不干净,会脏了月神的眼睛。
但是某些仪式上,又需要女人,于是就出现了用贱民们阉割之后,当做女人。
于是也是趁着这一阵子大祭司豫光养身体的光景,已经三五一群,二六一团,开始商议起来,如何想办法留下来。
而他们现在觉得最好的办法,便是以蓝黛公主或是朱邪沧海的随从或是奴仆给留下来。
为此他们是几次求道蓝黛和朱邪沧海的身前。
蓝黛终究是心软,同意帮他们,以自己随从的身份留下来,但想到这举月国的皇室们,似乎也都并非像是传统意义那样,出入奴仆随从成全。
于是只同他们说道:“我只能收留你们一段时间,你们要快些想办法自力更生。”
众人心想,只要能留他们一段时间也好,他们有手有脚,自然会凭着自己的本事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