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从龙椅上跳起来, 乌青的眼睑随着他狰狞暴怒的表情而扭动着:“废物!废物!你们这一群废物!不是说那些叛军很难平定么?”为什么那霍家的小子这样简单就解决了?
受了屈辱的邵太傅不敢躲开,结结实实地挨了那印泥宝盒砸在额头上的痛楚,他觉得什么液体顺着自己的额头淌下, 但被眉峰给拦住了。
有些炎热的殿里,那液体很快就凝结,使得他觉得整个额头连带着眉峰都有些僵硬起来。
他默然不语, 只将身子朝地面伏得更低了些, 试图以此来挡住自己额头上的伤痕。
因为这个时候,又有人进来了。
可李晟像是并不打算放过他一般,一定要在另外的官员面前将他的所有脸面都给丢尽,指着他的颅顶骂道:“你果然是个无用之人,早前朕就不该取用你的奏章!”然后一阵类似于民间的粗俗秽语开始从李晟的口中响起来。
邵太傅是个擅于钻研且又会拍马屁的人,但是他同样也是个清高自傲的文人雅士,实在是没有办法接受他追随了多年的主人,竟然会如同那市井无赖一样满口的污言。
且还在别的官员的面前, 这使得他的心理上无法承受, 这一次的辱骂, 代替了以往李晟给予他的所有荣耀。
这叫他在从皇城里离开后, 连伤口都顾不得包扎收拾,叫着亲眷家属,收起包袱,趁着城门没有关, 就这样浩浩荡荡地分开从几个城门里离开上京了。
李晟得知邵太傅背弃他而去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
其实邵太傅一家离京, 当天晚上就有人发现了,但是他们是不耻于邵太傅这种凭着阿谀奉承而节节高升的阴险小人。所以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去大晚上打扰李晟休息。
因此一直等到第二天才将消息送上去。
这使得李晟遭受了一次不小的打击,这连日以来, 总有官员以层出不穷的方式偷偷离开上京,虽然大部份时候他都是不屑的,觉得走了的都是些废物,或是在朝堂上总对自己的话提出异议的乱臣,这种人本来他也是打算杀的。
走了就走了。
事实上,他这一阵子也杀了不少官员。
但是他怎么都没有考虑过,那个说誓死效忠他的邵太傅,居然也会有背弃他的一天。
李晟是想不通的,他也知道邵太傅虽然是读书人,但终究不是什么可用大材,可自己给了他与他能力根本就不匹配的名声和荣耀,他为何没有感激自己,反而在自己这最艰难之际走了?
这使得李晟那还算健朗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了下去,满宫的人都绝对想不到,他是因为一个邵太傅的背弃而病倒了。
都纷纷以为是那乱臣贼子白亦初偷偷将玄虎军召走,且又将芦州等地据为己有,使得陛下心火过急,一下病倒再龙榻上。
可他是霍轻舟的儿子,骨血里有着霍家军没有办法掩埋的锋芒,这种厉害并不是霍南民那种货色所能比得了的。
大家对于此,也束手无策,朝堂上险些乱了,一来是豫州方向告急,二来又是即将南下的白亦初带领着的玄虎军。
还有那个传言是贞元公遗腹子的杜仪。
但在朝堂的很多人都没见过杜仪,根本就不相信他是贞元公的骨血,以至于始终将他归类于这乱臣贼子一列。
不过是白亦初为了给霍轻舟报仇,所杜撰出来的一个虚拟人物罢了。
所以他们不承认杜仪的身份,只在朝堂上各自推卸责任,为何凤凰山外那么多玄虎军,一夜之间都不见了身影,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察觉?
其实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凤凰山外一直种树的玄虎军不见了,最大的责任在于他们根本就没有将这些人放在心上,以至于人什么时候丢的,他们都不清楚。
但这些人怎么会将责任揽到自己的身上来呢?所以这一切都源于白亦初的狡猾,大家一致认为他实在不配为霍将军的儿子,霍将军不是这种狡诈阴险的小人。
眼下正从业州返回芦州,打算继续往前面的吴州而去的白亦初莫名其妙背了这个黑锅。
他这芦州十方州业州三地转了一圈,从一开始玄虎军加上那些起义军,大大小小几十股,如今加起来,居然已是十七八万人了。
又说他此前招降来的那谢离枯,此人也是个二十出头的年纪,听说原来是那业州起义军赵华高的义子,不过说来这赵华高好收义子,但凡有些本事他看在眼里的,皆是拜了他做干爹。
所以他们那聚义堂里商议大事的时候,也可以说是讨论家事,因为满堂都是他的义子。
而这谢离枯也是个狠人,从这七八十个义子里脱颖而出,且还将他那干爹赵华高给杀了取而代之,自己举起了那青山黑豹大旗。
倘若不是叫白亦初这些个训练有素的玄虎军给遇着,而是朝廷的那些临时拉来的队伍,怕是真要叫他打出个名堂来。
如今白亦初将他收编在麾下,其实两个侄儿公孙溶和公孙潇都是不同意的,便是那后来朝白亦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