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的第六天,此刻已经进入了无人地带,这一片真真是那数百年不见人烟的老林子,河里有时候还会有从那丛林小流域里跑过来的鳄鱼。
虽是不会对大船造成什么攻击,但是有时候全都挤在一处,还是会堵住船只前行。
他们如今便是运气不好,虽是没有叫那些鳄鱼给堵住,但却因那小流域里的紫叶王莲蔓延到了这河面上来,巨大的荷叶顿时就将河面给铺满了。
船老大们商议了一回,准备就在船上扔了爪子下去,直接将这紫叶王莲给抓个稀烂,然后拖到旁边去,给船只清扫出一条路来便可。
毕竟这东西生长速度也是有些夸张,一日便会大一圈,眼下他们也不可能下河去给斩尽杀绝,谁晓得这紫叶王莲底下,到底是否藏了吃人的鳄鱼?
这事儿周梨使不上劲儿,只能眼看着白亦初柳相惜同船工们一起用力在船上扯着纤绳,做些细碎的活儿罢了。
柳相惜虽从小没怎么享受过那贵公子的日常,但也没做过什么重活,如今怕也是头一回,只拉了两回那手心就起了水泡来,这会儿只感慨着陈慕的好,只嚷着:“这一次回去无论如何也要叫他给我这船改一改,最起码这些活儿,分明不用自己动手,或是他安上一两个机括,我就能用巧力。”
何须像是现在如同老牛一般累死累活。
这是好想法,周梨也觉得可以借用巧力,犯不着叫大家使蛮力。
但是却被旁边提着扫把的扫洒婆子嘲讽起来:“看你那细胳膊细腿,浑身没二两肉,你看看别人。”一面指向白亦初他们。
这声音和清脆,和她那张脸十分不符合,口气也是高高在上。
事实上柳相惜也没敢吱声,只愤愤地别开脸去。
这老妇人早前总是偷摸瞧自己,周梨不但同柳相惜说,后来还和白亦初提了,殷十娘那里只简单一查,便晓得是谁了。
虽好奇澹台夫人为何要这副模样在船上,但也不好去问,没准人家有钱人就喜欢这调呢!反正只当做不知,反正人又没有什么坏心,没准就是想儿子了,特意来偷偷瞧而已。
所以如今见着柳相惜叫她嫌弃,周梨也不敢笑出声来,只抿着嘴偷笑。
他们叫这紫叶王莲耽搁了大半天的时间,又恰好是正午时刻,也亏得都是长年累月在这甲板上生活的,加上那水果和冰镇的凉茶周梨一直让人续上,所以没有哪个中暑。
等到从这一片流域过去了,前面的河道开始变得狭窄,一样是不敢掉以轻心,只时不时地拿人盯着。
除了要看河面还要看河岸两旁,那树枝蔓藤一天一个某样,日日疯长,如今牵连带网的,一个稍微不留神,便两船帆给挂住。
所以这也没有周梨所预想的安逸日子,几乎每日在这河面上都有的忙。而这边的天气,似乎也比不得屛玉县那边,那里最起码在树荫下,空气没有那样燥热,风也是凉爽的。
可此处即便是在阴凉之处,那空气里仍旧是带着火星子一般,周梨只见天喝水吃果子,那喉咙里仍旧觉得是有些冒烟之相。
更不要说人一天得换下来几身衣裳,稍不留神就汗流浃背的,也亏得是这河里打上来的水,自己用砂石棉花过滤了一回,烧来洗衣裳是可用的。
但因用量大,她和殷十娘都没闲着,几乎大半日的时间都花费在这过滤水上。
还亏得往河里打水的不是她。
那澹台夫人也跟着混熟了,有一日她揪着柳相惜耳朵训话的时候叫周梨撞见,索性也就不乔装了,只将那□□给摘了下来,竟是个雍容华贵的美妇人,尤其是那一双眼睛,美得勾人。
柳相惜这个清隽的亲儿子倒是一点都不像她。
用澹台夫人的话说,柳相惜像他爹,干瘦干瘦的,浑身没二两肉,肩膀不能挑手又不能提,要不是还能赚钱,当年她是不会嫁的。
如今她整日也是跟在周梨身边,见着什么便想跟着搭把手,但基本上都是好事办坏事。
虽她是无心的。
以至于到后来,她就尴尬地笑着在一旁看着,不敢在往前凑了。
周梨见此,只和殷十娘感慨,“活该我是苦命人啊。”
“姑娘胡说,什么苦命人能有你这样的好运气?老爷虽是走得走,你这身边尽是疼惜你的人,如今澹台夫人还要认你做干女儿,又白捡来一个娘。”殷十娘坐在甲板上,趁着这会儿夜幕来了,还算是凉快,只将自己的鞭子给擦拭一回。
也是有些怀念起她那白捡来的干女儿沈窕:“窕窕那丫头,也不晓得如今在作甚?”
周梨想着多半得空去了贺知然那里学认草药吧。一时对上殷十娘那满头的白发,实在是想不通她当初为什么要挑个渣男私奔?这贺知然到底差了哪里?人家温润谦谦,又是当世的神医。
“你这样看我作甚?”殷十娘察觉到周梨那探查的目光,十分疑惑。
周梨一时不妨,只将心里话给说出来:“我在看,你为什么要在垃圾箩里挑男人……”
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