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
徐明磊倒下了,就此昏迷了四五日,脸色一日比一日青灰,正当青春的黑发都掺杂了半数银霜,整个人眉头紧锁,不时从嘴角溢出暗红的血。
徐府能寻到的最好的大夫都只能干看着摇头救不了,等死吧
其中一人倒是因徐明皓面上明显的悲色和丰厚诊金提了一嘴“你们徐府若是有什么攀得上的贵人亲友,尽可试着去求请宫里闲散的御医。”
这里是京城,俗话说往天上随便扔块砖,掉下来都能砸到几个戴官帽的,达官贵人更是数不胜数,所以能延请御医的官为数不少。
至于医术高明的御医就别指望了,宫里的贵人们日日要用,就算是请郁郁不得志的闲散人也是有风险的指不定宫里有人突发“恶疾”离世,因为少了一个御医而连累甚广呢。
大夫说完都有悔意,自己就不该多嘴
半大少年徐明皓见蓄着山羊胡的大夫匆匆抱着诊箱离开,一副火烧屁股的着急样,只觉胸中一股郁气。
他和二哥有点感情,但不多,能连着几天请大夫看诊来殊为不易,原本都想请人唢呐抬棺一条龙了
府中管家可是私下里拿账本说过财物空虚,支撑不了几次就医。
要你个九流大夫多嘴
徐明皓心中默念最后一次了
若是被母亲知道我能救二哥而不救,定然会闹出甚么事来。
想到前几年因雪地脚滑而瘫痪在床的母亲,那张愈发尖酸刻薄的脸和尖利的声音,少年就头疼。
自己可是徐家最后一个能做主的人了可惜二哥的夫人去世太早,不然也能叫他回娘家借点花用。
这家可真难当啊。
徐明皓第一次要盘算着钱财过日,曾经挥金如土的经历恍然如梦。
对了,家中还有钱财
少年脸上忽然一喜
二哥房里那一群莺莺燕燕,听说养的挺好,也能卖出一大笔钱。卖上几个,看病的钱的就有了,相必二哥醒了也不会怨我。
算了,就卖一个吧,若是二哥救不回来,他们都是我的“财产”啊。日后说不定也能像二哥那样,给贵人们送美人,混个一官半职。
徐明皓可不想浪费。
由于仆从们的一致隐瞒,徐明磊的“好弟弟”还不清楚哥哥发病缘由,只以为是熬夜处理公务后突发恶疾。
另一边,齐王府。
“茗杏,带着我的吩咐回徐府记住,避开徐家人,和茗柳他们一起把公子带出徐府,去西宁坊的那处宅院里安置”
“记得了么”
衣衫华贵的青年一脸焦急,蜀锦金丝袍袖都被拧出了乱麻般的折痕,刚听到徐明磊强闯美人小院时他便摔了只青莲田玉茶碗,好在美人毫发无损,倒是姓徐的无端倒下。
不然,他
“是,主子,茗杏告退。”
娃娃脸的茗杏一身墨衣肃然领命,借着休沐归家的名义离开王府。
两道同样自王府而出的黑影如同滑不溜秋的游鱼,悄悄缀在他身后一左一右没入人海。
茗杏离开不久,齐王世子便忽然来这偏厢房拜访心上人阮秋。
他手里还捧着精挑细选的白瓷冰纹花瓶,几枝粉白桃花开满其中,要把春意捎进檐下院内。
门外。
“世子爷,齐什他们已经去了,东西也备好了。”
“知道了。”
模样如高岭之花的世子云淡风轻地点头,挥退低声复命的心腹,轻快敲门。
门内。
“主子,一定是世子殿下来了。”
茗杉听到熟悉的敲门声一脸喜意,从小在齐王府长大,他太明白王府主人的偏爱有多可贵了。
真不知主子怎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世子爷,就算没有这权势地位,京城里也多的是人想和言芳行洁的世子爷春风一度啊。
茗杉红着脸,那双唯一出彩的桃花眼扑朔迷离,还没等阮秋吩咐便去开门迎贵客。
阮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潦草整理一番刚刚拧出的袖口褶皱。
片刻后。
“秋儿,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世子一身锦衣白袍,他乌发被黑曜冠挽起,剑眉星目下有略显薄情的唇,一晃眼便走到阮秋身旁,献宝似的笑道。
“殿下”
阮秋打起精神,收起慌乱和对美人的担心,虚与委蛇地应付着世子。
这边气氛正好。
不久后,徐府西院却是另一番场景。
徐府,某处树丛掩映的假山后。
“什哥,怎么办”
眼睛眯成一条缝的齐廿警惕地打量着周围,悄声问道。
“世子吩咐的事一定要做。”
被称为“什哥”的男人一脸冷酷,眉峰一道狰狞的疤痕,说话时犹如肉虫般蠕动,眼中一丝情绪也无。
“怎么做什哥,我听你的。”
“世子让我们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