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始通过家庭医生崔俊亨的关系网辗转联系到了在哈佛医学院任职的心血管顶级专家汉斯博士。在被汉斯博士电话拒绝后他直接和对方约了面见, 而后订了机票带着助理飞去了哈佛医学院所在的麻省波士顿。
对方并非见死不救,而是行程很满,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为了一个远在韩国的病人而往返飞上三十个小时去一个语言不通的地方做手术。
来见汉斯博士之前周始就已经预见了对方会再次拒绝, 于是他直接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证书递了过去,“我知道您每年都会去非洲公益行医两个月,为了表达对您的尊敬,我在来见您之前向您所在的公益医疗协会捐赠了未来三年所需要的全部资金。拜托了,请您匀出几天宝贵的时间去救一位正在生死线挣扎的可怜母亲吧。”
汉斯博士灰蓝的眼珠盯着证书上的数额看了好几秒, 态度总算是有所软化,“不好意思, 我现在没有办法立刻给您确切的答复。我得回去看一下我的行程,看能不能做出适当的调整后才能做出决定。”
周始知道汉斯博士这是答应的意思,接下来他所需要做的就是等待对方给出确切的可以飞往韩国的时间。于是他笑着点头, “谢谢您。祝您度过美好的一天。”
汉斯博士跟着笑了一下,“也祝您度过美好的一天。”
救人的事情就这样被敲定下来了。
隔天晚上协调好行程的汉斯博士给出了他的确切答复。他决定在三天后出发, 届时会在韩国待上五天左右。
和汉斯博士一同抵达韩国并且为他安排好一切之后周始的克莱恩莱文综合症突然发作,再次无知无觉地睡了过去。
郭慧淑的冠状动脉旁路移植手术在世界顶级专家汉斯博士的操刀下进行得很顺利, 术后甚至没有出现这类患者经常出现的严重并发症。她恢复得一天比一天好, 像是一棵历经寒冬却又重新恢复生机的老树,大难之后更焕发出坚韧不屈的生命力。
出院的前一天廉琦贞说要庆祝,她直接花了她一个月的工资在江南区狎鸥亭的高级餐厅预定了一桌他们一家人从来没有吃过的宫廷料理。
吃完医院的晚餐后郭慧淑在廉昌熙的陪同下在住院部楼下的小花园散步消食。闲聊了几句后她主动开口同廉昌熙道, “你打电话邀请周先生明天过来和我们一起吃饭吧。他帮了我们家这么大的忙,我还没来得及亲口对他说谢谢呢。”
“他来不了。”廉昌熙咬了咬唇,又低声重复了一遍, “他来不了。”
郭慧淑疑惑起来,“为什么你们吵架了”
廉昌熙摇了摇头,嗓音有些发颤, “没有吵架。他睡着了,来不了。”
“睡着了这是什么理由”郭慧淑更疑惑了,“真的不是吵架了昌熙啊,周先生也算是对我们家恩重如山了,你可不要”
廉昌熙没忍住出声打断了她的话,“真的不是吵架,我都说了他睡着了他睡着了,醒不过来,我也想要叫醒他啊,可是根本就叫不醒我也没办法”
见廉昌熙突然情绪激动,说着说着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大颗大颗往下掉,郭慧淑顿时慌了,“怎么、怎么突然就哭了啊妈也没说什么啊。你没事吧”她伸手拍了一下廉昌熙的肩膀,“别哭别哭,这边有长凳,咱们坐下来说。”
虽然母亲郭慧淑叫他别哭,但眼泪并不能说止住就立刻止住。
廉昌熙拿出那条没有归还给小少爷的印有松木纹理的白色手帕给自己擦眼泪。他一边哭一边给母亲郭慧淑解释小少爷神经系统异常,患有克莱恩莱文综合症,“他已经睡了一个月了,他的家庭医生也不知道他下一次醒来会是什么时候。有很大的可能、有可能会、他很可能会从此一睡不醒。”
一睡不醒这个词意味着什么郭慧淑也清楚。她伸手揉了揉酸涩的眼眶,强忍着没让眼睛里蓄积的泪水掉出来,“怪不得我一直感觉你很难过呢,原来是周先生出事了啊。唉。”她看着身旁跟小孩子一样哭得一抽一抽的廉昌熙,心口跟被刀扎了一样疼,“真是世事无常啊。昌熙啊,你是不是很喜欢他”
廉昌熙哽咽道,“比很喜欢要多,我爱他。”
“这样啊。”郭慧淑闻言也不惊讶。她仰头看着远处教堂尖顶上星星一样的十字架,接着温声道,“家里的地已经卖掉了,我以后不用再干农活,之前被迫中断的礼拜也可以重新继续了。昌熙啊,不要哭了,妈妈去教堂祷告的时候会祈求主庇佑保护他的。”
闻言廉昌熙顿时哭得更厉害了,险些要断了气。
随着郭慧淑的逐渐康复,他们一家人的生活也跟着恢复了正常。只有廉昌熙每天郁郁寡欢,死气沉沉,没人再见过他真正笑起来的模样。
廉琦贞实在是看不下去,周末便以庆祝母亲郭慧淑出院为由把一起长大的吴斗焕、曹民国,以及住在首尔的池贤雅都叫到家里一起吃庭院烤肉。
当天天气很好,晴空碧蓝,阳光充沛,繁盛的植物在日光的照耀下散发出明丽的色彩。可惜蝉鸣如雨,吵得人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