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然一回到家就开始翻书,她严阵以待的样子让舒弈觉得稀奇。
他按住妹妹翻页的手,“你这是干嘛”
舒然认真的说“不是就要考试了吗,我得突击一下。”
听到这话,舒弈仔细打量她,她自小被家里好吃好喝的惯着,一点家务也没干过,一点气也没受过,整天像只无忧无虑的小鸟,让人看了就高兴。
这段时间也不知道她受了多大的打击,脸颊苍白到不见一丝红润,眉宇间总挂着淡淡的忧愁,眼圈带着乌青,人也有点紧张,没有以前活泼爱笑了。
总之处处都是反常。
舒弈把书从舒然手里抽出来扔到一边,然后拉了个凳子在她旁边坐下来,一副要跟她好好谈谈的架势。
“舒然,你在愁什么”
舒然低下头,将嘴唇咬的发白,她不是愁,是害怕。
那个梦给她带来的影响太大了,大到她醒来后忍不住回想,然后就是深深的恐惧。
舒然轻声说“万一我考不上,就得去乡下了。”
她这次没为了顾彦下乡,可要是没考上不得不去下乡呢
到时候她的家人会不会像梦里一样,慢慢把她忘了,到时候她能受得了这种打击吗,是不是依旧会死在乡下
这一连串的疑问舒然没有问出口。
舒弈拧起眉头“就为这个”
舒然点点头,声音轻的像落叶“我不想离开你们。”梦里的她,应该是承受不住爱情和亲情的双重远去,这才一蹶不振直到死亡。
“考不上就考不上,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舒弈挺拔的背渐渐弯下来,表情也变得柔和。
“报名的人这么多,岗位就这么几个,考不上也很正常,不用太放在心上。”
附近几家国营厂这几年效益连连高升,厂里人手不够才想着扩招岗位,但管理的人又都存了心眼,想让自家人顶上,名额就这么多,各个抢破了头,闹出来不少矛盾。
没办法,厂里只能组织一场考试,进行公平的选拔。
“可是”
他伸手拍了拍面前低垂的小脑袋,示意她抬头,“我早就给你问好了岗位。”
舒然茫然的问“啊,什么时候。”她一点都不知道这事,舒弈也从没跟她透露过。
国营厂可以顶岗上任,但大多费力又费钱。尤其是这两年城里毕业的学生多,顶岗这事就变得格外不易。
就算是大院里的孩子,也没多少能找到门路。有的就算找到门路,却不见得能负起那个代价。
舒然也不提这其中的曲折,只轻描淡写的说
“到时候你喜欢就去上岗,不喜欢,我跟爸妈再给你问问,别一天到晚垂头丧气的,你不是最爱漂亮了吗,老耷拉着脸都变丑了。”
舒然正感动着,听见他后半句话后把感动荡然无存,她听不得别人说她变丑,反驳道
“哪有。”
她拿起桌上的镜子,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好像是有点憔悴,立马起身去厨房找李芩早上买回来的水灵灵的黄瓜,切成片放到碗里。
舒然端着碗到堂屋里打开收音机,坐在躺椅上一边听水浒传的评书一边往脸上放黄瓜片。
舒弈也拿了一根黄瓜走过来,边吃边按了一下她的脸,在她发火之前收回手,笑眯眯的说“这才是你嘛,这几天整的我都不习惯了,继续保持。”
舒然怕脸上的黄瓜掉下去不敢有大动作,只能用怒瞪他一眼,含糊的说“快走开。”
被舒弈这么一弄,她心里对未来的茫然和恐慌淡化了不少,事情已经开始不一样了,她确实不应该这么焦虑,最起码家里人现在还是很爱她的。
李芩两口子下班回来,开门听见两孩子斗嘴,也不由露出舒心的笑容。
这些天女儿在家里死气沉沉的,问她又不说,他们担心的不得了,现在恢复了,他们也放心了。
舒父把钥匙挂墙上,习惯性说道“别欺负你妹妹。”
第二天一大早,舒然就听见外面麻雀叽叽喳喳的叫声,还有厨房里爸妈的说话声。
他们现在住的这套房子是她爸妈单位分的两室一厅,不过当时他们加了点价,把旁边的一间房子买下来开了道门,做成三室一厅。
舒然住的这间房离厕所远,但离厨房近,加上她昨晚睡觉忘了关窗,厨房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夫妻俩商量“然然今天考试,肯定要费神,要不再摊个鸡蛋饼。”
“行,那别放葱,她不吃葱。”
舒然穿着细棉纯色睡衣走出来,看见桌上从食堂买的小笼包、鸡蛋和豆浆油条,到厨房门口跟他们说“爸妈,别弄了,够了。”
“然然醒了,没事,又不麻烦,你去洗脸刷牙坐那吃饭。”
话说着,舒弈从外面跑步回来,额发湿润,脸色透红,还挂着细密的汗。
他站在门口,手里拎了一网兜虾,网兜还在往下滴水。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