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野这么关心她,她关心一下同桌,也算是有来有往。
贺知野一顿,干脆站定,微偏头看着她。
岑枳不知道他的沉默算不算默认,眨巴了一下眼睛,两只小手抬起,半截手掌从宽长的校服袖子里伸出来“你的嘴角”
她两根白生生的食指翘着,轻轻抵住自己的嘴角,往两边一扯,略显口齿不清地说,“一直是,这样的。”
“”
贺知野盯了她两三秒,最终妥协似的,倏地长出了口气,嘴角机械地扯了下,声音平到像被熨斗烫过,一字一顿告诉她“没有。”
“”
岑枳头一回觉得,自己好像能揣摩出有些人明明笑着,却不是真正的快乐了。
东校门口的金色大招牌在阳光下格外耀眼,教导处张主任支着个大喇叭,沿袭了老一中的传统,每天都在校门口抓仪容仪表和迟到的同学。
“快点哦。”岑枳以往来得早,今天见这阵仗,下意识拉住贺知野袖口,“要迟到啦。”
贺知野垂睫,瞥了眼她细细白白的指尖,和捻着他袖口的那一点点交集。
没看出来,小姑娘力气还挺大。
顺着衣料,贺知野都感受到了她的急切和使劲。
耳朵边上是张主任在大喇叭里扩过音,打了鸡血似的“跑起来都给我跑起来”
“张主任早”
“年轻人怎么一大早就无精打采的朝气呢活力呢”。
“昨晚发奋读书了”
“要迟到了还这么慢散步呢逛家门口菜市场呢就你这速度老板都要收摊儿了你知道吗”
“主任我跑还不行么”
“校服怎么穿的拉链给我拉好”
“主任我热啊”
明明是最平常,再熟悉不过,每天都会在校门口上演的鸡飞狗跳,贺知野却突然生出了点儿陌生感。
这陌生感里又夹杂了些说不清楚的,他并不抗拒的情绪。
“贺知野,跑起来。”小姑娘跟个没感情的复读机似的,语调平淡但严肃地提醒他。
贺知野轻挑了下眉眼,轻嗤似的笑了声,喉间低淡“嗯”了下,脚下不紧不慢地,任由小姑娘着急慌忙拉着他进了校门。
还有三天就是国庆假期,加上中秋,连放八天。
尽管9号就得月考,14班教室里仍旧充斥着假期前的兴奋和躁动。
大课间,一帮人约开黑的,约逛街的,讨论上哪儿旅游还是睡它个七荤八素的,热闹得像年前循环播放恭喜你的超级市场。
被学委同桌布置了八天学习任务的党夏,一脸哀怨地跑到最后一排,霸占了马嘉悦的位置,和岑枳大倒苦水。
“学习,”岑枳看着她被抽干了灵魂似的虚弱模样,安慰道,“学习挺好的呀。我也准备,在家学习。”
贺知野瞥了她一眼。
小姑娘也算是睁眼说瞎话最佳代言人了。
他给她整理的高一数理化知识点,哪天自习课她不是看得愁眉苦脸。
还今天心情不好明天情绪不佳,变着法儿地逃避学习。
党夏倒是没多想,有气无力的“我还想约你出去玩儿呢。呵呵,现在看看那个学习计划,我能正常睡觉都谢天谢地了。”
岑枳眨了眨眼睛,仔细把她这段话分析了一下,直白地问“你怕学委呀”
党夏跟魂儿突来回身了似的,倏地坐直,语速非常快地说“怎么可能我为什么要怕他我才不怕他我就是觉得学习一下也不是不行”
岑枳茫然地“哦。”
党夏不太自然地转移开话题“你昨晚干嘛去啦这小眼圈儿黑的,跟我眼线晕妆了似的。”
贺知野眼皮一动。
岑枳愣了下,余光下意识扫了眼身边的贺知野。
还好,她同桌还是跟以前一样,装模作样地把聂老师让他们买的化学习题册,翻到了后面压根还没学的知识点,然后盯着一片空白的题目,专心致志转着手里的水笔。
“我昨晚”岑枳努力想了下既不是说谎,又不至于穿帮的说辞,“睡不着。就看了很久的书,看困了才睡着。”
教辅书,那也是书嘛。
“哦。”党夏拖长话音,了然。
通宵看小说了呗。
“我最近都快书荒了,”聊到感兴趣的话题,党夏暂时把被学习支配的痛苦忘却,“我喜欢的几个大大都不开文,只能几本老文反复盘。”
岑枳赞同地点点头“我也快书荒了。”
她最近上头的解析几何,相关习题册都快被她薅秃了。尊敬的编者大大,你们还不出新吗
党夏听她这么说,安利之魂燃烧起来,报了好几个书名,问她有没有看过,没看过可以入坑。
岑枳茫然地听着那几个略显羞耻的书名,老实摇了摇头。
“”党夏眼睛一眯,“这几本你都没看过,那你到底是怎么做到书荒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