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他抬眼凝望沈鸾“郡主,这”
茯苓笑着福身“太医莫多想,这是郡主赏给福安堂的孩子顽的,大过节的,也叫他们买点喜欢的吃食。先前洪太医说的私塾,郡主也叫人备着了,若是快的话,今年夏初就能完工。”
洪太医怔怔。
少顷,忽双膝跪地,给沈鸾行跪拜礼“多谢郡主。”
沈鸾摆手,叫茯苓扶人起身“左右不是什么大事,不过略尽一点绵薄之力。”
洪太医笑说“那也是他们的福气。”
上元节。
许是叫先前的事乱了心,皇帝大张旗鼓,在太液池设宴。
石栏上系着各色的玻璃花灯,锦绣辉煌,犹如珠光宝石缀满的世界。
人人满脸堆笑,今夜轮不到值守的宫人,都提着一盏荷花绣灯,满头珠钗宝翠,穿林抚树,自廊檐下缓缓穿过。
太液池旁,细乐声喧,笙歌悦耳。
树上悬着各色的平角白纱宫灯,上面写了灯谜,叫贵人猜着顽乐。
案几上肴馔罗列,人人眉开眼笑,喜庆洋洋。
独那天竺一王子满脸厉色,他手执一把乌银洋錾自斟壶,自斟自饮,仰头一饮而尽。
又叫人重新送上酒来。
宫人脸上流露出几分为难之色“一王子,这是宫中最烈的酒了。”
一王子怒目而瞪,天竺人先前惹了皇帝不快,今夜虽允他赴宴,然至多只能带六个侍女。
进宫前,人人都遭搜身。
一王子虽是不悦,然堤娅犯错在先,他也无可奈何。
此刻满腔怒火发在那服侍的宫人身上。
宫人不敢得罪,脸贴地,跪地求饶。
“发生何事了”
树影婆娑,晦暗阴影下,忽的响起一道清亮嗓子,裴衡坐在轮椅上,眉目温和,他笑着叫那宫人退下。
裴衡在,一王子不敢嚣张跋扈,讪讪坐回原位“我不过是想吃烈酒,那宫人小题大做,以为我要做什么,倒叫殿下担心了。”
裴衡莞尔“宫中的酒确实比不上天竺。”
一王子得意洋洋“那是自然,这要是在我们天竺”
裴衡不疾不徐,他声音从容淡定,好似春风拂柳“库房还有天竺去岁进贡的美酒,一王子若想吃,我叫他们送来。”
明目张胆的敲打。
天竺不过是一个战败国。
一王子唇角笑意僵滞,敢怒不敢言,甩袖坐下“不劳殿下费心,这酒我吃着甚好。”
裴衡颔首,视线越过一王子肩膀,落在他身后低垂眉眼的一个侍女上,裴衡拢眉“这位是”
一王子冷哼“怎么,先前入宫时已经搜过一回身,殿下仍不放心”
裴衡挽唇“一王子多心了,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话落,又叫宫人好生伺候一王子。
不过是宴上一个小插曲,无人在意。
太液池中央,十一位舞姬婀娜多姿,细腰袅袅如弱柳扶风。
琵琶声声悦耳,舞姬腰间绑一个小巧牛皮腰鼓,仙袂翻飞,琵琶时急时缓,舞姬踩着乐声,翩翩起舞。
素手白净,如玉的手臂上挂满珠环玉佩,叮咚作响。
皇帝龙心大悦“赏”
小太监福身上前,一张脸堆满笑容,他操着尖细的嗓子“陛下,这舞是五皇子特为陛下所编。”
裴晏近来办了几件漂亮差事,甚得皇帝欢心,皇帝笑言“原是晏儿的主意,他倒是有心了。”
裴晏自案后缓缓起身,他今夜只着一身松绿圆领窄袖宝相花纹长袍,剑眉星目,一双乌黑眼睛毕恭毕敬,他拱手,款步行至殿中央。
“回陛下,儿臣不敢居功,这舞虽是儿臣叫人所编”
他视线越过重重工人,最后落在沈鸾脸上。
裴晏唇角挽起一丝笑。
沈鸾心底掠过几分不好的预感,她目光直直盯着殿中人。
裴晏轻轻一声笑“然这舞姬,却是长安郡主叫人送来的。”
皇帝疑惑“哦”了声“长安”
裴晏垂首敛眸“是,郡主擅画,儿臣眼馋她画的灯笼,所以领了这差事。”
沈鸾擅长作画,每年上元节,都会亲自画上三四个灯笼,然也只送给裴衡和裴煜。
偶尔心情好,也会给裴仪送上一个。
正巧,沈鸾今日案前有一盏灯笼,那本该是要叫人送给裴煜的。
如今瞧着,却要落入裴晏手中。
裴仪坐在她身侧,笑看她一眼,幸灾乐祸。
“如何,早早叫你将这灯笼给了我,你偏不听。”又道,“六弟也真是的,这好端端的上元节,非要跑去军营守夜。”
裴仪喋喋不休。
沈鸾望着案几上的灯笼,着实心烦。
皇帝发话,且裴晏前不久刚救了自己一命,众目睽睽,沈鸾还不至于小气如此,连一盏灯笼都不肯给裴晏。
她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