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微服, 却遇鞑靼细作行刺,虽被谢宣一箭射杀,但赵王亲子昏厥, 众多香客受惊,还是令大相国寺焦头烂额,迫不得已封寺半天,明日再开放寺门。
花木葱茏的待客禅房内,顾老夫人此刻成了上宾, 与弘忍法师,大相国寺住持同坐下首, 穆幼清居于主座,年纪虽幼,威仪却是十足, 天家公主,一举一动皆令人心生敬畏。
虞翠作为点破胡八细作身份的人, 又是某种意义上的穆懋杰的救命恩人,是事件发生的主人公, 就算是身份低微的丫鬟, 也还是有资格进这间屋子的,谁让细究起来她是“罪魁祸首”呢
穆懋杰遭这一场血光之灾,虽然根源是他见色起意, 可胡八要是不被虞翠戳破伪装,就不会狗急跳墙,挟持人质, 更别提那把匕首还是虞翠主动送上门的,穆懋杰要是真无耻至极,还是能从虞翠身上撕掉一层皮的。
弘忍法师盯着虞翠看了半响, 面上惊疑不定,要不是在场诸人各有身份,他怕是要立刻起身,问个万分清楚才可安心。
“事情就是如此,顾恭人还请放心,皇叔那里本宫会去解释,你家豆蔻是有功之人,可别让有心人自作了聪明。”穆幼清笑语盈盈,但话里的敲打之意相当清晰,“本宫很欣赏豆蔻的聪慧与英勇,手段堂皇,一击必杀,谁说妇人手段只有内宅阴私那一套豆蔻这一手不就是堂堂正正的君子阳谋顾恭人啊,你家出了这么一位厉害人物,即使是丫鬟,是罪奴,本宫也是见不得有人仗着身份去欺辱的,你们顾家如果觉得豆蔻是祸害的话,那正好本宫这里缺一女使,本宫很欢迎豆蔻来呢。”
顾老夫人眼皮直跳,忙不迭开口:“公主言重了,豆蔻有功,臣妇夸赞还来不及,又怎会生了欺辱心思须知豆蔻可是臣妇那儿媳齐氏的义女,与臣妇的孙女思姐儿情同姐妹,顾家向来对豆蔻都是礼遇有加的,这次豆蔻又立功,臣妇可是与有荣焉,必会好好厚待豆蔻的。”
“又”穆幼清极会抓重点。
“是啊,又,细数起来这次可以说是第次。”顾老夫人底气足了起来,“我们家豆蔻虽是罪奴,可孝心感天,背尸葬母,得了臣妇那儿媳好感,豆蔻减免的年罪期和手里的节孝小令,说起来还是俞阁老经手的呢,这是第一功。”
虞翠:“”
我们家豆蔻,咦起了她一身的鸡皮疙瘩,顾老夫人还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演技高超,她佩服。
穆幼清眼睛清亮,兴致勃勃:“恭人继续,本宫想听。”
顾老夫人就接着讲了下去,“第二功就是青阳县主独子被拐卖一事,小公子正好流落到沧州城,被臣妇的孙儿和豆蔻正好遇到了,从那群恶人手里把人给抢了回来,青阳县主母子得以团聚。青阳县主为表谢意,也帮着豆蔻减免了两年罪期。”
“此事本宫亦有耳闻,但本宫只知道是状元郎带人抄了那伙人口贩子的老巢,勇武之名甚至流传到了玉京,不过本宫之前一直以为青阳姑姑的儿子是状元郎救出来的呢,今日才知其中也有豆蔻功劳。”穆幼清托腮,美眸中异彩连连,“一般的罪奴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立一功减免罪期,只能硬熬到罪期结束,豆蔻却是不逊色于那些能以军功抵消罪期的男儿罪奴,虽说是得贵人相助,有投机取巧之嫌,可也是豆蔻实打实自己为自己争来的,能以女儿之身做到这一步,豆蔻,你真的很不错。”
虞翠疲惫微笑:“公主谬赞了,奴婢当不得公主如此赞誉。”
穆幼清却似乎对所谓的尊卑贵贱之分不怎么放在心上,字里行间透露出的都是对人品德行的看重,心如赤子,豪情万丈。
“你既得了两位贵人相助,那本宫就当你的第个贵人好了,鞑靼细作这事可大可小,就看谢大人能不能通过胡八这个细狗嗯细作,把玉京其他潜伏着的鞑靼细作一并找出来了。”穆幼清咳嗽了一声,掩饰刚才失言,细狗这词可真是让人难以忘记啊,“牵连不广,减免的罪期在一到两年之间,可要是能吊出大鱼,那年甚至更多的罪期减免本宫必定为你争取。”
谢宣一箭射杀胡八后就马不停蹄调动金鳞卫将大相国寺围了起来,不许进也不许出,以防消息泄露,物理意义上的封寺。同时赶往赵王府搜寻胡八住处,以防同党销毁联络信件和接头暗号,要的就是天降神兵,将鞑靼细作一网打尽
虞翠登时就精神了,喜气洋洋回道:“公主圣德,奴婢没齿难忘。”
百户大兄弟,啊不,镇抚使大兄弟,你一定要给力点啊多抓几条大鱼出来啊她能不能多减免罪期就靠你了啊
穆幼清看着虞翠的秒速变脸,只觉得自己像在看一个后辈,可明明虞翠比她还要大好几岁。可就是眼前这么喜怒形于色的人,刚才指认胡八为鞑靼细作时的一系列操作可谓行云流水,环环相扣,心思之玲珑,逻辑之缜密,世所少见,太善于利用身边的人和事为自己创造机会了。
“好了,事情闹到现在,本宫的微服出行算是彻底没用了,恐怕待会儿父皇就会派人来接本宫回宫了。”穆幼清叹了一口气,“本宫有事要请教弘忍法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