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数天的倍速加强化的小丫鬟上岗培训, 虞翠她们六个勉强可以就业了,虞翠除了规矩礼仪是倒数,其他都是第一。
刺绣第一, 厨艺第一,算账第一,文化第一, 才艺第一,打架第一, 呃这个房妈妈说就不用了,反正除了仪态和丫鬟该学会的规矩这两个上面拖了一些后腿, 其他方面虞翠完胜其他丫鬟,哪怕是小红也比不过她的渊博, 小红专攻诗文, 没有虞翠全面。
书房当地放着一张红木大桌案, 上面垒着账本和消遣时拿来读的书册,笔筒内是大小不一的各式毛笔, 边上摆着一个郎窑红筒式瓶, 插着几支开得正艳的迎春花。红瓶金花,夺目耀眼。
高挑瘦弱的病美人坐在桌案前,脸色蜡黄,又不施粉黛, 将原本八分的姿容损到了五分, 可姿态闲适, 自有一番气度。
她手里拿着房妈妈这些日子对新买来的丫鬟们做出的评等小册子, 虞翠那页一水儿的甲,唯独礼仪和规矩是乙下,前面还有涂抹过的痕迹, 细细瞧着,隐约是个“丙”字,怕不是房妈妈给开了后门。
“这个小翠,为何评等如此极端”齐夫人有些不解。
罪奴不问来路,也不知去处,但以虞翠表现出来的这些才能,她的出身绝对非富即贵,照理说礼仪和规矩应该最是不会出问题的,偏偏是这两项上差到断腿,连那两个小的都比虞翠的表现好。
房妈妈的表情也是一言难尽,恨其不争,“倒不是脑子笨学不会,主要是因为她坚持不了太长时间,一刻钟就是极限,再多就垮了,性子太跳脱,闲不住。”
就说刺绣吧,技艺没得说,一看就是师从行家,但每隔一刻钟必往窗外看一柱香的花草或是天空远山什么的,坐不到一个时辰就要起来绕着屋子转几圈,休息好了才愿意继续绣下去;算账是挺快的,都不用打算盘,在纸上写写画画几个棍棍圈圈就算出来了,速度之快令人叹为观止,可惜就是没个坐相,人都快趴桌子上了,还爱往椅子上垫厚厚的软枕,整个人都快陷进去了,完全没有一点儿仪态可言;做饭的时候爱哼歌,还会不时蹦跶几下;学跪的时候也不愿意好好跪,只要觉得膝盖疼了,她甚至能一屁股坐到自己腿上去;学站也不安分,时间一长她的小动作就多了,揉揉腰,换换脚,抖抖腿毛病简直多到没眼看,真成了小姐的贴身丫鬟,带出去一定会被人笑话没规矩的,那顾家的脸就被丢光了。
听完房妈妈的“控诉”,齐夫人倒是有了几分兴趣,“学的明明都是大户人家的女儿才会学的本事,本该是大方得体,仪态规矩都完美到挑不出一丝错处的大家闺秀,却偏偏像普通人家娇惯出来的小户女,真是好生奇怪。”
“本来不该打听罪奴的来历的,但这个小翠年纪也不小了,应该知道自己是怎么成为罪奴的吧我现在可真是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养出的女儿了,既不像闺秀,又不像乡野丫头,有意思。”
房妈妈有些为难,“小翠为母求医时撞了墙,伤到了脑袋,说是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不过好歹没忘了学过的东西,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齐夫人挑了挑眉,精神头都感觉好了几分,但也不执着于求一个答案出来了,她指着才艺的甲问道:“小红擅琵琶,小翠是怎么赢过她的据我所知她好像没什么会的乐器吧”
房妈妈似是有些难以启齿,但夫人问了她就得回:“小翠她徒手劈碎了十块砖,小红主动认输。”
小红:感觉碎的不是砖,而是她的琵琶,这第一她是不敢要了,好可怕。
“”齐夫人沉默了,良久才干巴巴地夸了一句,“好功夫。”
她还能说什么呢人家光明正大赢的,凭本事拿到的第一。
“那就小翠和小红吧,让半夏带着她们两个再看看,其他四个你看着安排。”齐夫人按了按太阳穴,视线扫过账本,突然僵了一瞬。
她是商家女,父亲只有她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娘去了后再未续弦,又当爹又当娘的把她拉扯大,为了她的婚事操碎了心。当初是想替她招赘的,可爷奶死活不同意,他们还有其他儿子,更想让他父亲把家产都留给他的兄弟,甚至不惜以死相逼。
父亲无法忤逆父母,但他也不是愚孝之人,兄弟是兄弟,女儿是女儿,父亲最爱的是她这个女儿,于是许以万贯家财,十里红妆的将她嫁给了当时还是次辅的公公的庶子,也就是她的夫君,让她带走了家里将近八成的家产,木已成舟,爷奶再气也不敢找顾家的麻烦。夫君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要不是最后殿试出了一个奇才,就轮不到何家那位公子成了大晟第二位三元状元了。
要是她和夫君的长子还活着,她何至于如此殚精竭虑,她是真怕啊,怕她不在了之后有人欺负她的女儿。
“房妈妈,你将小翠叫进来,我见见她。”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惜她身边没个能帮她分担的人,她们除了忠心听话就再也没有别的优点了,她想找个人让她帮着参谋参谋都不行。
思姐儿聪明,但聪明到了读书上,对这些俗物是一概不感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