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环。
无律一改平时简单的白裙披挂,锦绣衣裳点缀着嫩绿与鹅黄,满头乌发也仔细挽了起来,一支纹银镂月簪斜斜飞进,流苏垂至耳畔,衬得肌肤有如冰雪凝就。
她从流水载来的瓷盘上拈了几枚果子,分给清重,又喂了口抽不出手的叶因,闲闲一笑。
“你以前也在信中与我抱怨过,‘明英喝酒误事,搅了你的局’……想不到后来,还是被他骗走了。”
“那会儿我就瞧出来了。”
清重掩唇,“姐姐写信,十回里有八回要提明英如何如何。你总这样,喜欢什么,就常常说到,我还偷偷想过怎么给你们办道侣大典呢……”
叶因脸上一红,挨个敲了敲脑袋:“好啊,打趣我?我有什么好说的,倒不如说说你们!”
“清重,听说你和太虚门那个陈勤来往不少?今日他是不是也来了?”
清重:“……君灵才接任宫主位置不久,太虚门同在虞渊,避免不了相交。我替她打点几番,至于别的,就免了吧?”
“那天歌呢,”叶因扭头,“三百多年,竟然一个入眼的都没有?男修不行,女修呢?”
无律:“……你吃这个。”
被塞住嘴,支支吾吾好一阵才咽下去,叶因郁闷嘟哝:“不就问一问嘛,小气。”
“你问些别人能答上来的,便不会被堵了。”
不知何时,树下多了道火红的纤长影子。
“时雪?你跟逢之祭拜完师娘回来啦。”
陆时雪颔首,轻轻一叹:“说是师娘,落英真人却更似我们的师父。未曾想到,师尊、宣云平他竟然会做出那样的事。”
“时雪将师娘的墓碑拆了。”穆逢之走来,身后跟着亦步亦趋的琼光、师寅、麒麟兄妹,“那是宣云平立的,显然有合葬之意,碑上空了块地方。我们重新刻了一个……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真是弟子的不是。”
“宣云平不配与她合葬。”陆时雪冷冷道,“纵有下辈子,也莫再纠缠才好。”
“我也这么想。”
穆逢之说完,叶因观他神色有异,略略挑眉:“怎么?”
“听说了些令人不快的事。”陆时雪道,“穆行之还有他那名弟子……啧,早些时候,就该多揍他几顿,叫他生不起那些多余心思!”
琼光苦笑一声,看了眼师寅,后者摇摇头:“都过去了。”
此言一出,几人面上皆浮现出几分恍惚。
“……是啊。”
无论宣云平做了何事,亦或穆行之怎样困顿在穆逢之留下的阴影中不可自拔,都已然结束。
师门上下,恕己和走意皆没能熬过天道复苏后的道心反噬,如今只剩一个小师弟成化,还因浊气入体、修为大减,不得不闭关休养。
可就像老树终于抽去了病根,虽枯叶凋敝,却有新芽初生,一切百废待兴。
“师娘的孩子很好,长相不谈,个性与他娘亲很是相似。”
陆时雪唇角弯起,“我传功的那个孩子,蔚凤,他也很好。以后,定能帮着重振问剑谷。”
“重振?”
清重一脸挫败:“前辈,如今的道门,哪里还有宗派能与问剑谷争锋?有无律和清规两个大乘期坐镇,听说仪景琼光也只差半步,还有舒望明光……”
不出意外,要不了十年,问剑谷就会有六名大乘期。放在天地灭法前,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清云宗倒后,俨然已成心照不宣的天下第一仙宗。
“哈哈……”
叶因忍不住大笑,捏了捏她的脸颊:“养心宫也不能落后哦。”
无律跟着笑了片刻,问道:“舒望和明光呢?我记着,是他们带两位前去祭拜。”
“去寻你的弟子了。”
陆时雪道,“他们似乎有话要谈。”
虽“有话要谈”,不过半路,宣明聆便被郭詹与方且问探讨还天之器的声音吸引过去,正巧沈应看在与谢征说话,蔚凤便抱着剑,坐在逗011和老贝壳玩的傅偏楼身旁。
“结成器阵,御人而引浊气?真亏你想得出来!倘若走差半步,便前功尽弃……大胆,大胆,你和方陲当年一样疯狂。”
“郭兄谬赞,不过我自认为还是更胜一筹。”
“方陲已逝……只是,我还有一惑未解。夺天锁的残骸去了何处?”
“这个啊,半截用在还天之阵中,后来还给了傅道友,天道从幽冥挣脱而出后,另半截掉在界水里,被傅道友找了回去。眼下都在他手里,随他怎么折腾咯。”
那边话讲到此处,沉默多时的蔚凤顺势开了口:“你打算怎么折腾?”
“那东西是柳长英和我生前的尸骨所铸,时至今日,白龙血脉也好、无垢道体也罢,都没了用处,我给埋在龙谷了。”
傅偏楼显然也在听,将手中点心喂出去,拍掉碎屑,嗓音平淡。
蔚凤定定瞧着他恢复正常的双眼——如今,原本苍蓝色的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