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东西, 下手居然这么重。”
草庐内室,蔚凤给卧床的宣明聆送水服下丹药,面含愠怒。
“不碍事。”宣明聆摇摇头, 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臂,“总归, 是将憋了多年的话都说出去了。”
“返生花拿到手,这下,兽谷秘境清规可同往,也能安几分心。”
谢征站在一旁, 瞧着那株晶莹剔透的灵花,低声道“给师叔添麻烦了。”
“不必如此客气。”宣明聆则朝他微微一笑, “籍此,我才敢鼓足气去质问他, 算是了却一桩旧怨。一石二鸟, 何乐而不为”
他虽脸上有失血色,精气神却极好, 双眸透亮,郁气一扫而空。
见人的确状态不错, 谢征也不多叨扰,留蔚凤在此照顾, 便径直出了草庐。
庐前,傅偏楼和琼光静候着,看见他出来,前者率先问道“宣师叔如何了”
“内府受伤,不过没有大碍,需静养。”
“那就好。”琼光松了口气,后怕道, “看见他从三味静峰上吐着血下来,差点吓坏我。”
傅偏楼咬住唇,上前牵过谢征的手,小声说“这回,当真多谢师叔了。”
“嗯。”
谢征轻叹一声,反握住他。
接着,感到身旁传来一道奇异的视线。
偏头望去,琼光像是被火撩着了般,急忙挥手讪笑“啊哈哈,那什么,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略感好笑,谢征道“看见又如何”
琼光的声音在嗓子里卡了一会儿,有点不好意思地咳嗽两声。
“呃,也是。”他正正面色,打量着两人,“谢师兄、傅师兄,你们真的”
“怎么,不行”
傅偏楼一挑眉,“我们又不是亲生的表兄弟。”
“那倒不是”琼光赶忙解释,“就是没想到,谷里的那些传言会成真,有点惊讶罢了。”
他想了想,笑道“也挺好的,你们连叩心境都进得了,旁人本就难以插足。我可要好好准备一下,日后办道侣大典,该送两位师兄什么贺礼。”
道侣大典
傅偏楼没想到琼光会这般直白而坦然地提出来,指尖一抖,有些窘迫。
“调侃你师兄是吧。”他哼道,“早着呢,等这些事都解决了再说。”
谢征没有出声,垂下眼睫,握紧了手。
十指相扣,他迎着傅偏楼飘忽的眼神,浅浅笑了一下。
你要与他结为道侣,昭告天下吗
一个声音突然浮现在耳畔。
那我怎么办呢
“011”谢征一怔,蹙眉在心底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诶011从待机状态中醒来,迷迷糊糊问,宿主喊我
“”
沉默片刻,谢征道,“没有。约莫是听错了。”
在他出神与011交谈的同一刻,谁也不曾注意到,手中那朵返生花剔透的瓣蕊,忽而浑浊了一瞬。
“呵呵,有意思。”
寄宿在花中的神魂愉悦地勾起唇角,“看来,这份足矣进到叩心境中的信任与感情”
“似乎,也并非无懈可击啊”
是夜。
与几人分别,回到还未搬走的弟子舍中,谢征拿出一只水盆,抛入两枚毒丹,将来之不易的返生花养了进去。
离兽谷秘境不过半月,还不到炼化的时候。
况且他借着月色,凝视黑水之中愈发舒展、灵性异常的花,陷入沉吟。
总觉得,哪里不妥。
细细思来,从谷主出关,要办内门大比起,事情就一桩接连一桩地涌来,毫无喘息余地。
不提叩心境那出意外,之前登天桥也好,后来的浣剑池也罢,都过来得磕磕绊绊,却又有惊无险、顺理成章。
谢征在水面中看见额上那条红鱼印痕,眼眸微微眯起。
两仪剑的传承,宣云平不可能认不出来。
但他不仅只字不提,甚至,就这样轻易地让他进了浣剑池。
他是如何突破的大乘期,自己会不清楚吗
同道者会参悟当初造化之境的形成之象,他会不知道吗
是懒得管顾不,倘若不看重这回的宗门大比,也不会放开浣剑池。
“简直就像有恃无恐是因有这朵返生花”
他喃喃自语,“可此乃落英真人遗物,若非知晓了当初的事,若非宣师叔,他也不会”
倘若反过来想呢
倘若无论是两仪剑的感慨、亦或宣明聆的反应,都早在算计之中
隐隐约约,似乎触碰到什么。
只差临门一脚,犹如纸隔。
就在这时,谢征又一次听到了之前那道声音。
幽幽的、沉沉的,是很低哑的嗓子,在门口唤着他。
小征
谢征思绪一止,呼吸都停了。
然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