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想要笑的弧度,折起了信纸“这才像。”
虽嗓音含笑,她的脸上却毫无波澜。
无论喜悦、悲伤、感慨全部封冻在那一张美人面下,睫羽低垂,显得表情有些许麻木。
傅偏楼从前以为,是因她天生不爱动容。
如今,则不由想起混入群妖盛会那会儿服过的一种丹药。
易容丹,能改头换面,但会招致脸部的僵硬。
合体修士,哪怕放眼全修真界,也是足矣横着走的存在。
为何无律需要拿易容丹掩盖真容她的样貌,有什么见不得人之处
无须再胡思乱想下去,无律那一句叹惋,已坐实了她的身份。
傅偏楼只觉脑袋里“嗡”地一声,听见自己以一种平静过头的语气问道“所以,师父,你果真就是叶前辈寄信的那位好友就是那位,柳天歌”
无律没有承认,也没有否决,仅仅平淡地注视着他。
被那束冰冰凉凉的目光望着,傅偏楼忽然无比复杂。
他像是问话,有好似在喃喃自语
“难怪师父什么都知道,难怪当初会收我为徒,难怪入道时不准我去洗业从第一眼起,师父就知道我是谁了,对不对”
疑点处处横陈,一一想来,居然有恍然大悟之感。
“师父就是柳天歌。”
重复一遍,这一回则异常笃定,“柳长英的妹妹,另一位无垢道体,是我的”
是他的亲生娘亲。
“仪景。”
清冷的嗓音,不容置喙的态度,一根手指遥遥点在唇边,无律摇了摇头。
“不要用那个称呼来唤我。”她道,“我是你的师父,也只愿意做你的师父。至于别的受之有愧,也不想受。”
傅偏楼怔怔地看着她,她回视来,眼神几乎称得上温柔。
“不论我是谁,于你我而言,和以前并无什么不同。”
“嗯。”
沉默良久,傅偏楼深吸口气,还是忍不住问“是因为,我的出生,对师父而言并不在期待之中吗”
白承修对柳长英有意,最后却和柳天歌诞下了他。
怎么看,都好像是一桩悲剧。
他看着对方肩头的老贝壳,不禁想到很久以前,它所说的有关白承修的往事。
它说,白承修有一晚回来,遣散众妖,烧毁龙谷。
说,他犯了一个无法挽回的错。
那个所谓的错误,是指自己吗
在前尘旧事逐渐清晰的如今,傅偏楼无法不去想。
他的脸色实在有些难看,谢征蹙起眉,伸手扶住他的肩。
无律也无奈道“仪景,有时候,真话不那么好听。我不想伤到你。”
“但我曾伤到过师父,是不是”傅偏楼急急问,“当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是怎样出生的夺天盟那帮人,对你、对白承修,都做了什么”
“傅偏楼”谢征顾不得无律还在,将人从后方揽住,“好了,都过去了,你冷静一些。”
被他喝止,傅偏楼闭了闭眼,倚靠在他怀里,颓丧得像被雨淋湿了毛皮。
无律站在夜幕之中,眸色沉沉。
良久,她轻轻启唇“若是能说,我也想告诉你们。”
“柳长英在我身上设下太多限制,他放我一条生路的同时,也让我失去了过往的一切。”
“师父”傅偏楼涩然道,“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对你他不是你的哥哥吗”
无律摇摇头“我与你们讲一个故事吧。”
“从前,有一个小丫头,她曾有两个哥哥。”
怕惊扰了什么似的,她异常轻柔地说“一个是亲生的同胞兄长,从小顶天立地,护着她、宠着她,尽己所能地不让她受半点伤害。”
“他们在山上生活,没办法四处乱跑。但有哥哥在,她也不曾觉得委屈。”
“小丫头很崇拜兄长,渴望有朝一日,也能变得像他那样厉害,反过来保护哥哥。”
“十岁那年,小丫头的兄长遇见了一个意外闯入的家伙。那人很好看、也很风趣,见识过世间无数风景,讲的故事令人向往不已。他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偷偷爬上山来,给兄妹俩带外头才有的东西。”
“这就是她的第二个哥哥。尽管并无血缘,但小丫头依然非常喜欢他,视如亲生。”
陡然间,声音沉了下来“然而,他们太过天真。不知道自以为隐蔽的一切,全部落在另一群心怀不轨的人眼中。”
“好景不长,世事易变。”没有说太多,无律只道,“最后,他们夺走了小丫头的两位哥哥。”
“柳长英早就死了。”她的声音犹如一潭死水,“现在活着的道门第一人,不过是具行尸走肉。”
“早晚有一天我会杀了他,终结他的痛苦。”
“这是我作为至亲,唯一可以为他做的事。”
傅偏楼从没见过这样的无律,他的师父向来逍遥惬意,仿佛万般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