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许多多道声音环绕不去,他像是一叶扁舟,迎着狂风骤雨,摇摇晃晃,不知何时会被吞没。
只能尽力挤出支离破碎的声音
“离开我控制不了我”
傅偏楼瞧见谢征那副从未有过的虚弱姿态,心中大恸,几乎是呜咽地说道
“我会害死你”
“你不会。”谢征却低低道,“我信你。”
傅偏楼快哭了“别这样求你”
他怎样都好,唯独谢征唯独这个人绝对不能有半分不测
他该怎么办
他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强烈的恐惧和焦躁几乎要把他逼疯了,仿佛察觉到,谢征呛咳两声,不顾黑雾沿着皮肤纠缠上来,捏了捏手中冰冷的腕骨
“别怕。”
“你叫我如何不怕”傅偏楼崩溃出声,“谢征,我做不到别这么对我,你不能这么残忍”
“我说过,我信你。”
谢征微微一笑,抬起手,似是想抚摸他的面颊。
然而晃来晃去,始终没能触碰到,他笑意滞涩一瞬,失落地低下眼睫。
“业障迷眼,我瞧不清了。”他问,“你在哪里”
“我”
傅偏楼拼命想要夺回身体,却如何也挪动不了半根指头。
滔天业障牢牢地困住他,无论撞向哪一边都寻不到出路。魔看笑话似的冷眼旁观,贪婪地蚕食着傅偏楼心中浮现的每一寸痛楚与绝望。
谢征定定地伸着手,固执地不肯垂落。
他的声息渐渐弱下去。
傅偏楼再也忍受不了了,在心底恳求道:
你碰一下他,一下就好我不和你抢这具身体,你拿去做什么都可以,不要让他这样
到后来,已泣不成声。
情爱令人软弱。魔不屑嗤笑,傅偏楼,看看你变成什么样子了没出息的废物。
不过做做交易于他又没多少损失,想来是浊气入体太多,引得道基崩溃,这个任务者快不行了。
当真傻的可以,自以为以命相胁,就能逼得傅偏楼对抗万万人这数百年来的业障了
以前怎么没发觉对方这样天真还信什么人定胜天的鬼话
带着轻蔑,它捉住那只手,将其贴上面颊。
傅偏楼也适时说道:“谢征,你撑住我夺回身体了”
“是吗”
手背确认般四处游移,一路略过唇畔、鼻翼,停留在眉眼处。
谢征放心般叹息“那就好”
他闭上眼。
手腕突兀一翻,将握在掌心的雪白念珠重重按进了眉心
魔还未来得及反应,伺机已久的傅偏楼也骤然反扑,借着识海中撑开的玉润屏障,夺回一只手,摸上右眼。
灵力传入,勾连呼唤着被浊气淹没的空境珠。
与此同时,看似奄奄一息的谢征顺势将人推倒,按住那妄图干扰的左手,还有不断挣扎的身体。
“你们”
魔又惊又怒,这才明白过来,自己是被串通起来骗了
然而醒悟又能如何
右眼的墨色愈发明显,慢慢与苍蓝共分半壁江山。
傅偏楼咬紧牙关,感受到身上之人忽冷忽热的温度,先顾不得其它,收敛起重重业火和业障浊气。
缠绕着黑雾的火焰缓缓削减,现出两人狼狈身形。
谢征面如金纸,唇边和前襟皆遍染血污,神色则无比镇静。
一手握住身下青年的左手,一手按着挣动不休的腰,虚虚眯着眼,目无焦距,显得有些冷酷。
而傅偏楼披头散发地躺在地面上,手指点在右眼之上,眼眸时而漆黑,时而苍蓝,清气浊气不断争斗,满额冷汗。
在外等待的众人万万料不到里头居然是这番光景,蔚凤忍不住出声喊道“清规师弟傅仪景”
他焦急地想要过去,清重真人则拦道“等等还没结束,莫要轻举妄动。”
“不行谢征还不够”
傅偏楼断断续续地说着,神情又一变,狠厉地嘶吼:“我杀了你们我要你亲手杀了他”
谢征蹙眉,忽而想到什么,挥袖一甩,数十朵紫藤花灵纷纷扬扬落在傅偏楼的脸上、发间。
青年脸色又好上一分,见有效果,一旁的裴君灵当即道:“清规,去藤萝架”
谢征冲她点点头,将傅偏楼抄起抱在怀里,唤出化业,转眼不见踪影。
留下一群修士面面相觑。
这应该没事了吧
藤萝架仍旧如之前所见一般,紫影摇曳,静谧出尘。他们却谁都没心思欣赏。
随便找了个空地,谢征把人放在凭栏处,便拂过周身紫藤,元婴后期的木行灵流毫不犹豫地探出。
花灵发出一声餍足的欢呼,伴随着“噗呲”的花骨绽放声,紫藤花灵掉落一地,下香雨似的,淋了两人一头一身。
清灵花香弥漫开来,傅偏楼的眉目越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