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君灵心口乱跳,感觉自己误打误撞,似乎撞破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什么事”
清重摇了摇头,示意她过来看那尊灵台。
裴君灵乖巧地走过去,为上头玉像的秀雅面貌吃了一惊。
温婉至极的一位女子,身着纱衣,眼唇含笑,犹如一段春水。
神情之亲切,哪怕只是冰冷的玉雕,也令人情不自禁地生出好感。
“宫主,她是”
清重道“她就是前任养心宫宫主,名唤叶因,道号拂花。”
前任宫主
裴君灵忍不住多看上几眼,在她想象中,那早早仙逝的前宫主应当是和宫中闭关不出的长老们差不多,为慈眉善目的老者才对,想不到是位如此年轻的大美人。
话说回来她记得,先前师尊对人的称呼是“姐姐”
想到就问,“她是宫主的姐姐吗”
清重失笑地点了点她的额头“养心宫上下,同辈人皆以姐妹相称,你不也是”
裴君灵吐吐舌头,又突然反应过来“也就是说,她与宫主是同辈人可是”
剩下的话止于喉间。
养心宫宫主轻易不会更替,就算改换,也当传给小吉女,没有交予同辈的道理。
除非死得太早,还没有定好下一任的小吉女,就故去了。
这无疑是一件伤心事,不过清重并不在意她的失言,顺着话说了下去“姐姐是我们那一代的小吉女也是年龄最长的,所有人都受她照顾良多,尤其是我。”
清重幼时体弱多病,鲜少离宫,性子也有些冷清,好友寥寥。叶因怜她孤寂,时常来陪她说话。
她总能将些小事讲得妙趣横生,惹人向往不已,清重极其喜欢她、依赖她,偶尔却不由担忧、乃至自惭形秽,觉得自己耽误了叶因的时间。
小吉女不仅要保证修为的一骑绝尘,还有不少外务内务要办,可谓十分忙碌。
然而叶因闻言就差笑痛了肚子,揉揉她的发顶安慰不必多想。
“你姐姐我是什么人仙境七杰啊没点本事,哪里能跟那帮妖怪并名”
裴君灵听到此处,好奇道“仙境七杰”
清重顿了顿,目光悠远。
“那是三百多年前,道门尚且繁盛之时,过江之鲫般的英才豪杰中,最为瞩目的七位年轻修士。”
其中有出身名门者,也有孑然一身的散修;有百年难能一见的天灵根资质,也有五行俱全的杂灵根;有的自少年起便声名远播,也有的大器晚成,籍籍无名数十年,一朝天下俱闻。
无一例外的是,无论修为、道心、进境、手段,他们皆远胜同辈,旁人莫能争锋。
越阶相战、临场悟道、独身斩恶蛟、鬼庄破妖邪风流韵事无数,世人津津乐道,谓之“仙境七杰”。
那该是何等的鼎盛风光
裴君灵眸泛向往,清重却话锋一转,语调低落下去。
“只可惜,他们无一人活到今日。”
修士长生久视,三百年就是元婴期也不至于寿元殆尽,背后显然另有龃龉。
清重轻柔地抚着玉像,接着,垂眸去看箱子里的那些信笺。
“有些事,为师无法直接与你解释。但君灵,你一向是个聪明孩子。”她将箱子往裴君灵的方向推了推,“拿去看吧。”
裴君灵得她应允,取出压在最底部的一封,轻轻展开。
顿时,一抹淡淡的木槿花香弥漫开来。
信纸上,墨迹泼洒,一行歪歪斜斜、大大咧咧的篆书映入眼帘
天歌,见字如晤。
“天歌这是谁仙境七杰之一吗”
“是姐姐少时在外结识的一位好友。”清重道,“似乎与我很像,不怎么能出门,姐姐与她投缘,时常寄信给她。”
她看着信笺,不知想到什么,眼中浮现出些许怀念“姐姐什么都会,就是这一手字有些一言难尽。她觉得不好意思,每每写完信,便来寻我誊写一遍,原本的,就都由我收着了。”
谁曾想,经年而过,却成了为数不多的念想。
裴君灵这才明白手中之物的来由,点点头,继续读下去。
天歌,见字如晤。
清云宗一别后,不知你身体如何。此番差白道友替我带信过去,还望没有冒犯。
门前的木槿开了,随信附上一枝,观花识香,烦忧皆忘。
论起花,春桃冬梅,夏荷秋桂,十里芙蕖,紫藤花灵养心宫应有尽有,往后若有机会,可来看看。
也不知你修行何道,非得驻足在那高山之上,不见外人。
世间瑰奇甚多,困于方寸之地何其可惜偶有机会,不妨出来走走。
天歌,见字如晤。
最近结识了两名友人,不知你是否听闻过他们名姓。
一男一女,年岁与我相仿,难得相谈甚欢。只是个性多有古怪之处,时常叫我摸不着头脑。
男者只论道号,号为明英,爱故弄玄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