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讲了个七七八八。
谈及陈勤带李草走后不过两年,小镇被毁,两人侥幸存活,不得不另谋生路时,即便时隔许久,傅偏楼仍然心潮涌动,面色冷凝,眼眶却微微泛红。
那些旧事一直藏在他的心底,与前世纷乱的记忆塞在一起,鲜少去回想。
如今再提,却发觉往事历历在目,他从未有一刻遗忘过。
谢征注意到他的失态,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伸手覆上他不知不觉间攥紧的手,淡淡接过话茬
“那之后,我们便去了临近的云仪仙境,拜入问剑谷。直到今日。”
冰冷的肌肤被久违的温热包裹,傅偏楼心底一颤,浮现出某种莫大的酸楚,没有动弹。
话音落下,满室寂然,仅剩煮茶的咕嘟沸响。
在座之中,宣明聆、蔚凤和裴君灵皆是自小在仙门长大,琼光虽当过凡人,却也是大家门户的公子哥,谁都无法想象,人命竟会如此轻贱,想活着都艰难。
太虚门的三人则是被牵起前尘,心绪复杂,也无言以对。
半晌,陈不追才涩然出声“我与舅舅前去太虚门后,很快开了灵窍,入道修行。虞渊到明涞路途遥远,门规严苛,我本是想,待修为再高些,借历练的由头回去看你们,谁料”
他苦修六年,终于筑基,忐忑着再见宝哥哥该说些什么话,又要如何谢过杨叔杨婶的照拂
一边紧张,一边期许,带着杨不悔,随陈勤再次回到明涞仙境。
所见之处,却无比荒凉,杳无人烟。
问过隔壁村子,才得知永安镇早已毁于一旦,里头的人埋骨泥下,只剩几抷不知谁立的黄土坟墓,上边插着的木牌灵位东倒西歪,刻下的字迹已在经年的雨打日晒中模糊腐朽。
有一块靠在树下的还能勉强辨认,写着“杨、王、夫妇”几个字。
杨不悔双膝一软,直直跪在了坟前;陈不追脑袋里也嗡地一声,头晕目眩。
杨云、王小雨,杨叔杨婶的本名。
经年而过,物是人非,一朝分别,竟然阴阳两隔了。
“我们重立了那些坟,就是不知道名姓,大多空着。”
陈不追尽量让语气不那么沉闷,近乎玩笑地说道,“还好舅舅劝慰我,永安镇识字的不多,会给杨婶他们立坟的,应当只有你们。这才没一并写上,不然多晦气。”
尽管他还在笑,但谁都瞧得出其中五味杂陈。
傅偏楼垂下眼,低声道“我想过去找你。”
可也仅限于想一想了,他认识的是李草那个小傻子,而非陈不追,不可能为此千里迢迢跑去太虚门。
“嗯。我明白的。”
陈不追哑声说,“你还活着,这就比什么都好了。偏楼哥,能再见你,我很高兴。”
“我也很高兴,”傅偏楼咬住唇,看着那双灵动许多、但依旧纯澈的眼眸,微微笑了,“小草。”
“话说回来,你不是叫谢宝宝吗怎么不但改名,连姓氏都改了”
陈勤纳闷道,“我便说,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的天灵根。”
傅偏楼笑意僵硬,拒绝承认自己还有那样一个名字。
宝宝什么的,他又不小了
“还有你,谢征。”陈勤感慨,“倘若早知你就是那个谢清规,也不至于这样猝不及防。”
谢征垂眸喝了口茶,他倒是清楚陈氏舅甥会出现在拈花会上,有些准备。
又一壶茶沏开,几人慢慢收拾好心情,相互认识一番,说了些闲话。
讲到方才的冲突,裴君灵忽而回过味来,神色有些微妙。
“这么说,”她看向杨不悔,“杨道友果真是刻意针对成玄”
杨不悔从头到尾十足沉默,闻言,漠然承认“是。”
永安镇覆灭于清云宗之手,这并非隐秘,当日除妖声势浩大,许多凡人都望见了。
“还是做得太明显了,”陈不追摇摇头,“成玄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倘若计较,你讨不了好。”
杨不悔略略低头“我知道。”
傅偏楼斜着眼睨着这人,他可还没忘记这个为了求仙问道欺瞒爹娘的“白眼狼”。
但终究是当了他十辈子的下属,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杨不悔在想什么。
少时自恃才华,不愿囿于凡俗,听闻陈晚风的事迹后,便寤寐思服、日夜想着能登仙门。
不悔丢弃功名,不悔欺瞒爹娘,只念着事成之后,便可志得意满、风风光光地把他们接走。
然而,不过几年,子欲养,亲不在。
杨不悔悔得快疯了。
每一世,对方都像飞蛾扑火般妄图向成玄、向清云宗报仇。
哪怕这条命只能给那高高在上的仙门和道人添一点堵,也义无反顾,好似除此以外,再无他求。
可恨,也很可悲。
“想不到,清云宗行事这般无所顾忌。”
裴君灵幽幽一叹,“我原只道那大师兄虚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