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
他想起老贝壳吞吞吐吐地说小主人太悲观了。
是,傅偏楼一向敏锐得过分,他知道;躺了这般久起来,也能一眼看穿他与宣明聆之间的暗流。
他也清楚对方爱钻牛角尖,动不动就想偏;就像现在,心里不知在转什么离谱的猜想。
但悲观
三言两句就打破僵局,和缓隔阂、觉得情况不妙还能张口玩笑、平日里也最会贪嘴找热闹的人,却一直认为自己在走死路吗
傅偏楼实在藏得太好,以至于谢征一想起他,都是鲜活明媚、甚至有些被纵容着的娇气的。
倘若他其实已经十分痛苦了谢征手指一颤,他该怎么把那个残酷的真相告知他
说,其实三百年前,你就被投入炉中烧死。如今活在世上的,还不知是怎样依附器具而生的幽灵
不知谢征心中挣扎,傅偏楼回想着醒来后听到的话,只觉疑虑重重。
“听你们的说法,明净珠好似被谁抢走了那我是怎么好的还有,为何不让我进东塔”
问着问着,他自己先沉吟起来,喃喃道“话说回来,我的确是走进东塔后突然觉得很热跟咒术发作时的感觉不太一样,也没有和谁连通感官。”
“莫非,”他恍然大悟,“那并非咒术所致而是东塔的问题”
不,不止是东塔。
他仰起脸,远眺那座赤红的鼎山,想起出发前,听到他们要去哪儿时,魔所发出意味不明的冷笑。
“融天炉”傅偏楼蹙紧眉,“我和这里,有什么因缘吗”
那可何止因缘啊,傅偏楼。
听到他的疑问,魔森森开口看来这个任务者的确有些能耐,这么早就知道了。怎么样要不要我告诉你
“他既然知道了,要你作甚。”傅偏楼撇撇嘴,魔却笑道,他可未必会告诉你。
都什么时候了,还来老一套的挑拨离间
傅偏楼正欲扔两个白眼给它,却见谢征面上,迟疑之色愈发明显。
这份迟疑仿佛利刃一般扎进眼里,傅偏楼一瞬不可思议地想,不可能,瞒着宣师叔也就算了,难不成连他也要瞒吗
透过他的眼睛,魔也看出了这份犹豫,立即猖狂地笑了起来,尖刻中夹杂着讥诮。
你看你看你看你看傅偏楼啊傅偏楼,多可怜的信任
“闭嘴。”傅偏楼攥紧了手指。
好好好,我闭嘴。没关系,继续信你这好师兄吧你猜猜,他到底知道了什么
不等傅偏楼应声,它就嗤嗤地先一步给出答案
我猜,他知道你是什么了。
他是什么
瞳孔骤缩,傅偏楼有一瞬的不知所措。
即便不断地告诫自己,不要被这东西不知真假的话所蛊惑,心间难免躁动地狂跳不止。
从很久以前,他好像就在追寻这个问题了。
不是人、也不是妖,甚至不是半妖。
魔说他是人欲,白承修说此身为道门所谋,皆语焉不详,没个定数。
他总不能真是一张轻飘飘的纸片,背着个反派boss的名头,笔者都没给过着落
一面惶惑,一面期许,谢征的每一刻沉默都好似无尽地拉长,长久得令他窒息。
说啊。傅偏楼催促似的看着他。迎着他探究的视线,对方一怔,却敛眉垂目,抿直了唇。
回避的态度让傅偏楼也跟着一怔,心中空荡荡地冷下来,舌根却火辣辣地发苦。
为什么他们之前分明从无隐瞒,谢征惯来是有话直说之人。
独独这件事,这般要紧的事,为何要瞒他
呵呵呵哈哈哈像是感到他的不安,魔笑得更快活了,果然,果然,就连他也犹豫了毕竟你是那种东西,只要还有欲望,谁会放过告诉你,他还怎么利用你
你忘记了,我还没忘那些任务者,最后不都这样背叛你了吗
那个程行,那个奇奇怪怪的方小茜还有莫前。
想不想知道,他们是为了什么才背叛你的
“闭嘴”傅偏楼低低叫出声来。
谢征被这一声从沉思中拽出,就见傅偏楼伸手捂住耳朵,狠狠咬了下嘴唇,倾身过来。
“我答应过,不听魔的,听你的。”
他眼带执拗,凑得很近,近到谢征能闻见他唇上隐隐的血腥味,“我听你的,谢征,说啊。我和融天炉有什么关系我究竟是什么”
谢征还算冷静,掐住他的下颌,拇指一抹,擦去那道碍眼的血渍。
唇瓣被染得鲜红,他皱皱眉,对上傅偏楼那隐约哀求的神情,不免浮现出些许怜意,低声问“很残忍,你要知道”
“我要知道。”唇上微暖,这令傅偏楼稍微平静了点,坚定地说,“我想知道。”
“好。”点点头,谢征轻叹一声,“我告诉你。”
他便从炼器大会的变故说起,一路讲到方且问在宝库中与他透露的那些东西。
一五一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