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思议地瞪着他“周启”
周启心虚地低下头“霖霖,你的毛都被他弄打结了,就该让他赔礼。”
“是是是,赔礼。”琼光绷不住神色,动作温柔地将兔子放到窗台上,火行灵力蔓延至木梳中,恰好保持一个熨帖的温度,给她认真打理起毛皮。
夜风习习地吹拂在脸上,头顶藤萝阴影晃荡。
周霖颇为惬意地眯起眼,哼道“好吧,看在你诚心诚意的份上。”
“哥哥,你也别跑。”她又说,“光我一个可不成。”
不敢忤逆妹妹,周启闷闷应了声,靠在墙边继续玩他的灵石阵,心中忽然听到周霖的声音。
作为半妖双生子,他们天生就能这样暗自交流;将妖血渡给周霖后,他已是完完全全的凡人,但这份能力却保留了下来。
“周启,”她的语气中不见疑问,笃定道,“你动摇了。”
“你该不会真的要相信这个修士,忘记我们跟来炼器大会是为了什么了吧”
“我没有忘”周启急急辩驳,“我知道的,不能让他们解开咒术”
“撒谎。”周霖一眼就看穿,冷笑道,“你连自己都骗过了吗还想骗我”
周启哑口无言,半晌,低低问道“我我只是在想,霖霖,这样有什么不好”
“那个咒术,是为了探听仙门消息才下的,可我们现在不就在仙门里吗”
“与其冒险去夺明净珠,还不如让他们解咒”
“那个人会倒下,又不是咒术的错”周霖打断他,“他们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我都没有施展母咒,怎么把他变成那样”
“到时候明净珠解了咒术,还是不好,定要以为我们暗中动了手脚。那个谢清规、那个蔚明光,还有宣明聆,哪个好相与琼光又是个傻的,届时身份暴露,我有修为逃得掉,你怎么办”
周启被她说得抬不起头来,讷讷道“对不起,霖霖。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周霖停滞片刻,才继续说,“难得撞见一个傻子,过了段安稳日子,舍不得走,常情所在。”
“我明白你的。”
“有那么一瞬间,我也有过那种念头。”她耳朵微微翘起,三瓣嘴蠕动了下,“觉得,要是能一直这么下去,好像也不错”
“可是哥哥,我们已经没有功夫犹豫了。”
周启没有回话,周霖也不再劝,由他好好考虑。
他们不言不语,琼光还以为是犯了困,本在絮絮叨叨的嘴逐渐停了下来。三人沉默着,就这样等到了半夜。
终于,有只纸鹤晃晃悠悠地飞过来,冲发怔的琼光张开鸟嘴。
师寅有些冷淡的嗓音从中传来“师尊传我即刻回谷,改日再谈。”
说是改日,也没有具体时候。
琼光不知是何滋味,说不上难过,也说不上好过,就像多年前他烤好了鸡,邀师寅前来一叙,却只得到一句“免了”那般。有种希冀落空的寂寥,不由轻叹一声。
周启都冒到嗓子眼的嗤笑被他叹得咽回了肚里,不得劲地咕哝道“什么玩意儿,真就急到连一面都见不了吗”
“罢了,”感到手下周霖软绵绵的蹭动,琼光心情稍好几分,苦笑道,“就这样吧”
他话音还没落,那停在半空不知多久,灵力未消的纸鹤再度开口,这回,声音有些艰涩
“抱歉。”
短短两个字,被他咬得僵硬极了,还有些不易察觉的小心。
就好像他也清楚此举会招惹厌烦,反复斟酌着该怎样说,才能表达出歉意似的。
琼光愣愣接住掉下来的纸鹤,无奈抱怨“这小子隔这么久,谁知道你还有话在后边啊。”
“罢了,”他把纸鹤塞进袖里,拍拍手,“就这样吧”
分明是和方才一模一样的话,周启却能听出他心情的不同。
他有些诧异地问“不生气吗你可是等他到现在啊”
琼光则说“解释了,也道歉了,那便算了。总归都是问剑谷的,回去就能见,也不急于一时。”
“你可真看得开。”
周启忽然觉得那个师寅有点可怜了。无论是何态度,耿耿于怀的始终是他,琼光却拿得起放得下。
“直说我脾气很好呗。”琼光摸摸他的头,笑眯眯地,“不然哪受得了你们这俩祖宗”
“脾气好就什么都会原谅吗”周启没有躲开,皱起眉问,“哪怕是他做了你不能容忍的事情,也道个歉就能解决吗”
琼光脸上的笑淡去些许“那可就未必了。”
周启忽然感到紧张,攥紧了下摆“到什么程度会未必”
“嗯往大了说,残害无辜。”琼光想了想,“往小了说,谎话连篇吧。”
“”
“怎么了”
周启躲开视线,又觉得姿态太狼狈、有破绽,撑起一个虚伪的笑容“只是在想,琼光哥哥真是个好人啊。”
的的确确是个好人。
很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