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雾虚浮, 意识清醒后,傅偏楼一下子就明白过来香气的不对劲,迅速转为内息。
“小楼”
身后那人语气绵绵地呼唤着, 这回的声音则没有半分谢征的影子, 是个娇媚的女声,令他不免困惑, 为何先前会有那般离谱的错觉
手中握住的皮肤滑腻似蛇, 用力一拽,就顺势栽到了水中。“哗啦”一阵水响,蛇女顶着湿漉漉的长发,委屈望来。
她一张妖艳脸蛋春色盈盈,不仅没有因为意外变成落汤鸡, 反倒更添几分风情, 玉臂清辉,洁白的肌肤在温泉中时隐时现。
见此活色生香, 傅偏楼依旧不为所动,暗中提防着退至岸边, 冷声问“你在做什么”
“做什么小楼大人这话可真是”蛇女冲他抛了个媚眼,“自然是让大人好生享受,放松放松, 与我一道快活快活。”
“蛇巢这温泉好处多多, 大人既然来了, 也别急着走呀, 不然,青玉大人要怪我等侍奉不周的。”
话语直白,傅偏楼虽不通,但好歹活了十一辈子, 并非对此一无所知,当即明白过来。
难怪引他们过来的侍从神色古怪,也难怪非要将他和蔚凤分开。
竟是如此
他清楚妖族风土人情与道门大不相同,却也没料到会有这档子事,委实有些不知所措,见那蛇女直起腰肢,暖雾鬓影遮掩下,依旧露出白花花的一片,一时间眼睛都不知往哪里放。
余光瞥见一双白臂划开水波,要凑得更近,不由大惊失色“你别、别过来”
“小楼之前不是很喜欢”没有听从他的阻拦,蛇女游来,伸手拽住他潮湿的衣角,试图将人拖下水来,“为何突然这般抗拒,依依好伤心呢”
谁喜欢了
他那是以为
傅偏楼避让不及,被她捉了个正着,闻言下意识辩解道“因为声音”
“声音”蛇女一怔,神情顿时微妙起来,“原来呵呵,是奴家失礼了。”
“何意”傅偏楼不解地蹙起眉,依依笑而不答,只轻声道“早知修士古板,以往奴家从来不信,天下雄性哪有不贪欢好色的如今一见,方知真的存在这种傻子。”
“既然大人心有所属,依依便先退下了。”她福了福身,“有何需要,唤一声就好。”说罢一摆尾,钻入水波之中,顷刻没了影子。
剩下傅偏楼愕然地站在原地,连装作半瞎一直紧闭的苍蓝左眸都瞪大了,隐有所悟,又不明所以。
“心有所属”
匪夷所思地喃喃自语,雾中那熏香的药力好似还未褪去,从面颊到耳后一片炽热。
傅偏楼拢住漂浮在水面的长发,默诵几遍清心诀,心口仍然躁动难安,只觉思绪和发丝一并缠绕错乱。
那蛇女误会了什么他怎么就心有所属了和之前那肖似谢征的声音又有何关系
总不能,她的意思是他心悦谢征
宛如惊雷迎面劈下,手指一蜷,扯得头皮吃痛。
傅偏楼被这个念头荒谬得笑出声来“怎么可能”却越笑越淡。
眼前,一缕乌发流淌过手心,令他不禁想到给谢征束发时,在指缝间穿梭的细密青丝。
说来也是好笑,谢征做任何事都十分利索,简直没有不会的东西,偏偏对那一头鸦羽似的长发毫无办法。
自己独自呆在弟子舍时,就嫌麻烦,常常披散在肩头,傅偏楼有时看不下去,就会按着他好好地梳起来,端端正正戴上玉冠。
很小的一件琐事,可他现在回想起来,连指侧撩起鬓发时擦过耳垂的那一小块皮肤都滚烫异常。
分明转了内息,他竟有种窒息的错觉。
是,他承认,自己将谢征看得很重,是不同于师长好友,前所未有的,无法以任何身份度量之重。
可他从没想过,这样沉甸甸的重量,究竟该粉饰上怎样的名号。
只是想呆在一起,不希望分开;看到对方就觉得安心,无忧无虑。
望他可以展颜,事事顺遂如意而已。
和书卷里描述的男欢女爱,似也不尽相同,谈何情思一定是蛇女弄错了哪里。
反复说服,总算把那句回荡不休的“心有所属”按了下去。傅偏楼摇摇头,沉入水中,仍旧摆脱不了胡思乱想,浑身都不自在。
他再忍不住,豁然起身,以灵流沥干水渍,披上外氅,匆匆沿着岸边,一路寻到了隔壁浸在温泉中,闭目养神的蔚凤。
“蔚明光,醒醒”
传音过去,蔚凤讶异地睁眼看来“傅仪景你怎么跑来了,脸还这般红对了,这里熏香有异,记得转内息。”
反手碰了碰脸,果真滚烫,傅偏楼对自己的异样更有了交代,问“你有没有碰到安排来的蛇女”
微微凝滞一瞬,蔚凤点了点头,有些尴尬地移开眼,“没想到蛇巢的妖兽有这般花样,想必你那边也一样”
傅偏楼抿了抿唇,“她的声音不对。”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