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不大,可怎瞒得过耳通目明的修士
“代价”
“区区凡人,也敢妄语”
“成玄师兄真是脾气太好了,才让这种家伙蹬鼻子上脸,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
而身处正中的青衣男子,风轻云淡地笑着
“此乃凡人,并非妖邪,师弟师妹们,莫要乱来,堕了清云宗的名头。”
仿佛大人看到刚足月的婴孩冲他蹬腿伸手,会将其视为玩闹,而非敌意。
于是少年也跟着笑了。
意料之中、正合心意、孤注一掷的笑。
他慢慢抬起脸,露出漆黑发丝下,色若晓春的容颜;同时,手指勒紧红绳,就要一把扯断。
气氛绷紧如上弦之弓,就在此刻。
“傅偏楼”
伴随这道呼唤,方才面对十数个仙山道人毫不畏惧,伶牙俐齿嘲讽自若的少年,猛地僵住了。
他的神情像是裂开一般,冷面剥落,变得迷离而怔忪。
“谢”不敢置信,又想要相信地,少年没有转头,喃喃道,“谢征”
“是我。”
一双手从后探出,一只捉住他的手腕,一只捂住他的双眸,将他带进怀里,湿润的气息就贴在耳边,微微叹息,“是我。”
在风雨和残垣中,这个突然冒出的青年和嚣张少年如出一辙的形容狼狈,长发披散,衣衫浸透。
即便如此,挺直的脊背依旧不可摧折,手心的温热安稳如昔。
傅偏楼眼眶一热,冷醒的疯狂消弥,软倒在身后的怀抱中,听见一声紧连一声,急促的心跳。
就像某种证明,和他的心跳重在了一起,令他痛哭失声“你活着”
见他冷静下来,谢征也松了口气,一时间不禁有些脱力。
将哭到一塌糊涂的傅偏楼翻过来按在肩头,不让对面有机会瞧见那只眼睛,他这才抬眸,逐个扫过眼前的年轻道人。
漆黑瞳孔无悲无喜,犹如镜面,一一映出所见之人的容貌。最终,停留在中央,被簇拥着的男子脸上。
二人对视。
成玄对眼前这一幕感到几许眼熟,思忖片刻,忽然记了起来,神色严峻“先前扔出玉佩,伤到那蛇妖的,就是你们你们究竟是何人”
“区区凡人,不足挂齿。”谢征捋起湿发,撩至耳后,露出格外疏淡的眉目。
避让地垂下眼睫,一点墨渍似的小痣浮起,他又示弱般添了句解释,“他是我表弟,我们曾与一位仙长有旧,那块玉佩,乃仙长赠予。能从刚刚的劫难中活下来,也拜此所赐。”
说着,从袖中取出碎成两半的玉佩。
“仙长是哪位”
“在下不知。”像在替表弟弥补冒犯的歉意,他有问必答,“那位仙长姓陈,只是偶然相逢,听闻,他来自虞渊仙境,不知是真是假。”
“姓陈虞渊”盯着玉佩,成玄沉吟着,“莫非是晚风真人”
“我知道了。”他微微点头,又端起笑容,说道,“你名为何虽是凡人,倒不卑不亢,有点风骨将手伸来。”
“在下姓谢,名征。”
谢征恰当地流露出一些讶异和迷惑,依言探出手腕。
成玄上前两步,并指按在上边,霎时,似有什么一窜而过,谢征还未能察觉太多,那种感觉就消失了。
对面收回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自然道“为斩妖孽,毁了你们的住处,我也有些过意不去。这样,此物给你。”
他一翻手,一块莲纹玉佩便出现在掌心。
“这是清云宗的信物,以后若你兄弟二人有难,凭此上山,能力所及,可提一个要求。如何”
他对先前伸手的举动只字不提,身边众人也露出心照不宣的微妙神情。
谢征清楚他是在探自己的灵根,大抵是天资太差,入不了清云宗的眼,便没有多说。
他既不说,谢征乐得装傻充愣,接过玉佩点一点头,仿佛诚惶诚恐,“谢过仙长。”
怀中,傅偏楼的手指一紧,却安静地没有说什么,犹自压抑地哽咽。
给过玉佩后,自觉两清,里子面子都给到了,对待凡人也不骄不躁的大师兄形象树立得很完美。成玄笑了笑,转过身道
“我们也逗留太久。收好妖孽尸身,该回宗了。”
“是,成玄师兄”
青衣道人负枪腾空,没再分给地上的两个凡人半个眼神,很快,连背影一起消失在天边。
“成玄”谢征咬着这个名字,忽而呛然。
环视四周,满目疮痍。
成玄、成玄
杨不悔与成玄有怨,原来是这般结下的仇怨
为何没早点注意到
可他,要怎么才能想得到
作者有话要说 清云宗你们只是被毁了镇子毁了家而已,我们可是斩奸除恶还要被怼耶
偏楼本来准备发疯但谢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