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道“是啊,陈秀,小谢娃娃听说过”
“略有耳闻。”傅偏楼又问,“李草就没有其他亲人了吗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
“唉,要是有,他也不会躺在我家里。”
杨婶叹了口气,“李大头根本没有其他兄弟姐妹,爹妈也去得早。至于他娘,更不要说,卖来的童养媳,哪儿有依靠呢”
“但你不是说过,李草他娘有个弟弟也就是他的小舅”
“小舅”杨婶一愣,“是,陈秀是有个弟弟,叫什么来着陈勤”
她摇了摇头“不过这和李草又没关系,人卖出去就相当于断绝关系,况且这么多年过去了,是死是活都难说,谁知道怎么联系”
的确如此,傅偏楼咬了下嘴唇。
可为什么杨家儿子会写下这三个人的名字为什么要独独将陈勤的名姓圈出来
这个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还是他多想了,或许只是恰好听到这几个名字,顺手写下也未可知
傅偏楼看向熟睡的李草,小团子脸上充斥着不知世事的天真和安详,一点也不见烦忧。
属实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了。
他合上手抄本,觉得自己真是闲到发慌。
李草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才被允许出门,在此期间,傅偏楼甚至和杨婶学会了缝补拆线,帮着干了不少活,乖得杨婶逢人就夸,还开小灶给他们。
李草衣服上有几块补丁还是他打的。
不过小团子并不在意身上穿着什么东西,才踏出门,就雀跃地拉着傅偏楼的衣角往某个方向跑,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他对这边的地形可比傅偏楼熟悉得多,在差不多的青瓦房和小路上来回穿梭,就来到了一片田野前。
蓝天高远,云层舒卷。
风滚过草浪,山长影阔。
“啊啊”
小团子松开手,朝傅偏楼张开手臂,仿佛介绍自己的秘密庭院般,脸上浮现出欢喜的神气。
傅偏楼顺着他的指引钻进田野,走到一处凹陷下去的长条状坑前。
低头望去,坑里用干草、青草和不知名的野花铺得满满当当,半点泥土都看不见,是一张天然的小床。
里边的花草有些发蔫,显得不那么干净漂亮,却依然拥有令人想一头扑上去的柔软香气。
“你平时就睡在这”
“啊”李草以身作则,跳了进去。
他躺在里边向傅偏楼扬手,好像在招呼他一起享受。
傅偏楼在心里挑剔洼地,一下雨就没了,晒干要好几天。容易弄脏,两天没打理还能保持这个样子算幸运。草叶肯定扎手,起身就会沾得到处是碎屑
尽管挑出很多缺陷,但他依然无法不承认那是个很风雅的小家。
他试探地矮下身去摸坑底的高度,却被李草一把抓住袖口,当即没站稳,滑了下来。
两个人咕嘟砸在一块。
傅偏楼气愤地爬起身,拽着这傻子的领口狠狠晃荡“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还没好全就想伤上加伤是吧直说,我成全你”
与他的怒火相反,李草笑得见牙不见眼,灿烂到傅偏楼都发不出脾气了。
“傻子。”他卸了力,半躺在被太阳晒得暖暖和和的草叶中,眯起眼睛,“我不和傻子计较。”
“呃呀呀”但傻子不肯放过他,小狗一样趴在坑里四处扒拉,从角落里拖出一个藏在花草之下的小木盒子。
李草将小木盒打开,推来,定定看着傅偏楼。
傅偏楼眨眨眼,看见里头一堆乱七八糟的物件,大多数很旧了,就跟盛装它们的盒子一样。
他努力分辨着,“锁、拨浪鼓这是什么”
捡起一个木头块放到眼前,仔细想想,他貌似在哪见过
李草举起一条细长的柳条鞭。
傅偏楼恍然“陀螺”
他过去有见家门口的王小福和他的同伴们一起玩过。
想通了再看,这堆东西可不都是玩具吗
李草放下鞭子,从中翻出一条花绳,几下缠在手上,催促地凑近“啊。”
“”傅偏楼迟疑地问,“你要我陪你玩翻绳”
用力点头,见傅偏楼还没动静,小团子先是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尔后甩开花绳,从地上摸出一杆树枝,扒在坑壁边抓耳挠腮地写
玩你朋友。
短短四个字,语意不顺就算了,“友”字还写错了。歪歪扭扭,活像晒卷的萝卜干。
可傅偏楼仿佛心尖被挠了一下,一时哑然。
“朋友我我和你”
李草笑了。
被传染了般,傅偏楼也轻轻笑了。
“好吧跟傻子当朋友”
他拾起地上的花绳,模仿刚刚李草的动作,笨拙地缠绕在手上,向对方凑近,自言自语。
“也行,反正我闲到发慌。”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住高楼,有人在深沟。有人光万丈,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