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的大主教虽然批判起皮亚斯来十分痛快, 但其实自己心里也没什么底气。现在海风郡的平民都在城里努力干活,但是之前离开的商人们已经传出了消息他们当时都是一起逃到白浪湾的,亲眼看见女公爵是怎么治好那些难民的。
商人们是不相信一杯糖盐水就能治好瘟疫的, 甚至有人根本就不相信女公爵会舍得给这些穷鬼用糖盐倒还稍微可信一点所以他们一致认为,那所谓的糖盐水,一定是某种炼金药水, 而之后有些重症病人还被注射了炼金药水,就更佐证了他们的观点轻症喝药水,重症就需要把药水打进身体里,一定是这样, 没错的
因此, 新的海风大主教得到的消息就是这样的那位女公爵, 会炼制可以治病的药水。
等一下,治病的药水治病的药汤这不是女巫的草药吗那药水究竟是用什么材料炼制出来的
大主教心里有一万个疑问, 并且几乎已经认定了这就是草药和巫术,但是他没有证据。长云领对外宣称的一直是炼金药水,而且他们对外所宣称的炼金者还是冯特公爵。难道让他们指证冯特公爵是女巫不,是男巫吗
而且这种药水, 究竟是什么样的草药能做出来的呢
大主教其实是知道,圣城私下也在研究草药的。他的上级,那位卡蒂亚圣徒就在其中插了一手。
当然,女巫是罪恶的,因为她们只是在用草药哄骗无知的平民, 那些被治疗后仍旧死去的人就是证据
什么,你说喝了圣水也有人治不好病那是因为他们是神弃者
而卡蒂亚圣徒就不一样了,她研究草药,是想寻找其中的有用成份草药也是沐浴着光明神的温暖而长大的, 她正是在寻找其中可能存在的神恩,然后将其炼化入自己的圣水中,增强治疗的力量。
这跟女巫的哄骗可是完全不同的
那么女公爵的炼金药水呢难道她是圣徒吗她会治疗吗她是个双黑,甚至连神恩都没有觉醒呢。所以只要查到她使用草药的证据,那她就是女巫无疑
只是,并没有证据。那药水跟女巫熬出来的气味可怕的药汤毫无相似之处,而且他们用神术检查过一个商人他因为病重,是被注射过那种药水的检查的结果是商人体内什么都没有,没有丝毫的魔鬼的力量波动,他是完全健康的,并没有什么诅咒或魔力埋藏在那里,等过一段时间就夺走他的生命
在这种情况之下,教会只能相信,女公爵确实治好了瘟疫,也就是说,他们现在至少是无法以“治疗瘟疫”的名义重回海风郡的了。
那就意味着,要回去,态度就要更加温和甚至是恭敬了。
这真是一件让人无法忍受的事,他竟要对一个隐藏的女巫恭敬
然而无法忍受也要忍受,所以大主教在进入海风郡的城门时,对于要检查这事儿,也咬牙忍下来了以前只要有教会的金色十字架标志,哪儿会有检查这种事城门的守卫不跪下来表示虔诚就不错了,毕竟这标志也不是随便哪个低阶神职人员都能用的。
当然这检查其实也并没有什么,主要就是查看他们是否携带商品,这个要依照重量,收一部分税的,叫做“养路费”。
虽然听起来跟从前的城门税差不多,但税率很低,并且只按重量来,哪怕你车上装满了价值连城的货物,但用的是普通小马车,那就还按小马车来。
“那运送粮食或者矿石,这笔税岂不就会很重”来的路上,大主教已经看到有运这些的马车了。
守卫早就回答过这样的问题了,很熟练地说“都是按车载来的,养路费贵一些,但交易税会比其它的货物更低。”他一边说,一边用不怎么客气的目光打量着大主教。
这守卫当然是长云领调过来的民兵,目前陆希还不敢用海风郡的土著当护卫。年轻民兵今年十八岁,以光明大陆的平均寿命来说,他确实已经是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成年人了。
他的父母都是农人,所以年轻民兵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种地的辛苦,以及当时长云领的教堂已经不给祈福了,因此再怎么辛苦地干活,地里的收成仍旧只有那么一点儿,如果不是当时的伯爵大人税收得少,他们一家大概都要饿死了。
后来女公爵来了,种地的方法忽然间就变了,他的父母很不习惯,但事实证明这种新方法堪比教会的祈福更不用说还有了治病的药水所以年轻民兵觉得,没有教会好像也没什么了
而且这次海风郡的瘟疫,教会竟然抛下得了病的灾民逃跑了这简直是让年轻民兵震惊的事儿,之前那点稀薄的信仰至此算是彻底碎成了渣渣,还是女公爵说得对,要过好日子不能靠别人,都得靠自己
他们这些从长云领来的都是女公爵的亲信,消息也灵通,早就有人在说了,瘟疫过去教会就要厚着脸皮回来,是舍不得在海风郡收的税呢。果然这不就应验了,真有教会的人回来了呢。
呸,不要脸
年轻民兵到底还是太年轻了,虽然他没有真的呸出声,但心里想的事都写在了脸上,大主教当然看得出来,顿时也黑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