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湙在齐府宴上杀了人的事, 比起闻齐两家内宅之惊,显如水过无痕般,并激不起什么涟漪, 哪怕死掉的那个亲卫是二皇子身边的,对比这两家曝出的大八卦, 也无喧嚣之资, 只有心人将之记在了心里。
皇帝斋戒的第三日,京中地下斗兽场被曝出,五城兵马司迫于悠悠众口, 带兵象征性的往里走了一趟, 结果, 竟在兽场旮旯处, 被一蓬头垢面的瘸腿小子拖住。
酉一站在凌湙面前,一脸唏嘘道,“那小子自称是莫子晋,说他这些年一直被当奴隶倒卖,前年侥幸被卖进了京,可无论他如何向人述说身份,都没有人信他, 今次恰巧遇见有兵进来,才孤注一掷的拼死扑住了来人的腿。”
彼时凌湙正在与纪立春,就宴后起的涟漪说事。
他一刀子抹了孙宏青,二皇子只意思意思的说了两句, 便揭过了这茬,也没真的硬把他要身边去当亲卫,纪立春在应付完了二皇子后,于第二日, 便迎来了袁芨的探问,当然,人也不是亲自来问的,是派了身边的一个幕僚来的。
有人关心八卦,自然就有人关注那条底下产业链,凌湙让纪立春将他们这些日子踩的点,以及见到的实际情况,都一五一十的给那幕僚说了。
袁芨本就对凌湙印象深刻,在猜测纪立春准备站哪队时,就听闻凌湙在齐府宴会上,杀了二皇子亲卫的事,联合凌湙当时在茶楼上说的那番话,他更加偏向了心中猜想,认为纪立春内里可能已经做了选择,就是站队六皇子。
他把凌湙反馈来的信息,使人暗中递给了六皇子和五皇子。
五皇子正为江州税银的事烦心,再说五城兵马司也不在他的管辖范围,便懒得理会,听后便丢开了手。
六皇子却正气愤二皇子令兵部截了他犯人的事,正好借着百姓怨愤载道之际,直令刑部主司门狱的官,往五城督护府去了一趟,之后就有了地下斗兽场被搜检的事。
凌湙杀孙宏青时,只以为是杀了个人渣,再有二皇子的态度,对身边亲卫并无依恋太过的样子,一副可有可无样。
也是,这些皇孙贵胄们身边,从来不缺舍命效忠之人,他们约莫已经习惯了对人命的漠视,哪怕是身边亲卫,也未见得有多爱惜人才。
死了是他们本事不济,换一个就是,也正因此,在纪立春暗地里表示,有考虑在几位皇子中,更倾向他时,他才那样云淡风轻的收了发怒之势,并宽容大肚的将输掉的玉牌,亲自送到了凌湙手上,并给予了勇猛非凡,不堕凉州军威的夸赞。
六皇子就顺着孙宏青的出入记录,搜到了设置在城郊五里处的一座小庄内。
说来也很戏剧,这座小庄院的所属人,便是莫府。
纪立春语气中也充满了不可思议,接着酉一的话道,“那庄子是容欣公主的陪嫁,那些人先在京中赌坊里买好名额,临晚乘车出城,然后集中到那处庄子上玩乐,一日销金万贯不止。”
凌湙也是近日才恶补了京中,这蛛网般的关系,真是环环相扣,户户沾亲。
这容欣公主是当今第三女,其母身份先只是一个嫔,本人也未多得其父宠爱,只平平凡凡的一个皇家公主,按规制长大,按规制挑了夫婿嫁人,而所嫁的人家,当时只是一个中等门第的次子。
酉一继续道,“容欣公主失子多年,早与其夫僻府另过,但近年来两边关系有所缓和,她好像已经接受了,其夫妾生子女的殷勤服侍,那边妾的子女已经能自由出入公主府了。”
纪立春脸色一言难尽,“那莫子晋被人洗漱干净,送进公主府,与那妾之子站一处,竟是比那妾子更似莫都尉,容欣公主当时就昏了,醒来后立即叫了当年替她接生的宫中稳婆,扒了那小子的衣服检查,这才确信了莫子晋的身份,正是她十九年前走丢的亲儿子。”
可内里真实情形更让人唏嘘,也就认亲后第二日,京中舆论大哗,甚至一度盖过了闻齐两府的八卦。
莫子晋亲往宗人府,告了其父莫驸马都尉的状。
告他遗弃皇族血脉,蒙骗公主,意图以妾子谋夺公主财富与名位。
因为就在不久前,那位妾生女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容欣公主数次摆宴,并透露了,待那女儿订亲之日,便替其请封县主的意思。
容欣公主还没从找回亲儿子的喜悦中回过味来,就骤然被这样一剂猛料砸倒,本就多年病歪歪的身体,这下子一个没撑住,就昏厥了过去,醒来后就木然的说不了话,只望着来探疾的亲朋流眼泪。
凌湙敲着面前桌面道,“莫都尉一直闲赋在家,听说身边仅止一个妾服侍,生了两子一女,过的富贵潇洒。”
纪立春呸了一声,一脸不屑道,“他那妾生子比公主的儿子还大一岁,却骗了所有人,硬说是莫子晋失踪后生的,狗日的,文人就是心眼多,你不愿意尚主,大可去宫里给陛下说一说,皇族公主又不愁嫁,不是非要指着他一个的。”
酉一在旁补充,“据莫子晋所述,十九年前那个灯会,是莫驸马亲手喂了他一碗甜汤,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