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送上门来的,比松油还便宜的豆油,也是会打上一两斤的,如此,大家日子都能兴火,且过的有盼头。
殷先生已经习惯了凌湙对贫苦人的扶助,闻此提议也没异议,就如凌湙说的那样,油的大头不在这些零散生意,自边城运油马队走过一趟并州和随州后,那边就建立了几处销售点,他们这边出马车送过去,就要二十五文一斤,若商家自己派马队来运,就按二十文一斤,只有凉州各府里的油价是十八文一斤,且为了防止他们中间弄鬼,把自己弄成中间商赚边城差价,每个府里只设一个供应点,油量限量供应。
凌湙也想将其余两州的油价打下来,然而油坊就这么点人,新茬菽豆还未上,他都不敢提议三班倒,目前只分了上午班和下午班,出的油堪堪够分,也就开张大半个月而已,除去人工工资和本金,殷子霁报来的账目已接近五千两,整月算下来接近万两盈余,且这还是刚开始。
边城开始对外招工,没办法,人不够用,城楼要重新加固,墙体全换成青砖,城内要给百姓盖房子、铺地,为免积水积污浊,凌湙甚至亲自画了公厕图,每街每巷都设一处公厕,排了下水道和污水道,然后在城北城西各砌了两座大澡堂子,分开男女浴室,全天开放,一次包洗干净清爽只需八文钱。
有青砖砌什么都方便,大澡堂子砌好的那天,幺鸡领着刀营百多人,分两批进去清洗,一顿搓下来各人弄的白里透红,让本来还在好奇观望的百姓直呼惊奇,之后就有人试探性的进去洗了一次,出来后逢人便夸,回了家拖家带口一起全往澡堂子里钻。
女浴室这边做了隔断,当然也有浴池,由王听澜带人进去打了个样,这才让羞涩脸薄的女子迈了步,凌湙没有宣传女人能顶半边天的话,只用实际好处,或些方便设施,激励的让那些女人自己从家门里迈出,丢开古旧的教化思想只是时日问题,就如敢往女浴室里去的女子一样,多去几次,心上的束缚自然就弃了,从埋头红着脸躲躲藏藏,到洗完了后成群聚去一旁的茶楼喝茶吃点心,也就半个月不到的功夫,都人人习以为常。
而油坊和砖窑坊这边,浴室作为劳工福利,在就近处砌了不太大的小浴室,专供里面的工人清洗,且不收钱,家属亦可享此福利,包括后面将要修城楼的工程,福利都与之等同,并且年节发油和油豆饼当奖励。
只要在边城作坊里替凌湙打工的,食堂、浴室、身上的工作服和鞋全都免费供应,月底的工钱照时辰结算,于是招工布告一贴上城中心钟楼处后,就有陇西府四周的百姓开始往边城赶,每日城门边上进出城都能排成长龙,踊跃者巨多。
殷子霁担心有人偷师油坊榨油技术,曾问过凌湙要不要将进入油坊的劳工全签了卖身契,凌湙摇头没让,他把所有工序全部分开使人做,比如负责炒豆的,与负责装豆饼的分开,麻袋裹了炒制好的碎豆子,再装入铁饼内等榨,这中间过手的时候使人传些意味不明的眼神出去,叫人以为装入麻袋里的豆子里面加了什么东西,才能让出油率增加那么多,只要保证一人不同时做出两种工序,就能最大限制的控制技术泄漏,至于有聪明人能看穿其中机密,那也有另一个条件牵制他,就是铁,一个榨油机至少需要十斤铁做铁饼,普通人家没有这样的便利,而如果他想倒卖技术,凌湙或不能阻止,但他能保证,别人家的油不会敢比他卖的还便宜,价格战从一开始就让他站在了胜利方。
天下百姓那么多,市场盘子那么大,钱是永远挣不完的,他不是要做垄断,只初期阶段,他需要靠独家经营撑起整个边城的人口消耗,等后面生意大到他吃不下,自然会寻找合作者,且他都把油卖到随州并州了,就不信周延朝和武大帅不知道,求人合作不如被人求,出技术拿干股也是一条生财之道,所以说,搂钱的地方多了,真没必要对治下百姓太苛刻,技术你能偷,人心你能偷么不怕被万夫所指,你就干,我保你落叶无根。
一番话说的殷子霁又瞪眼又摇头,叹着气的朝凌湙拱了个手,再没提让入坊工作的人签卖身契的话。
边城招工,住宿便又成了问题,于是那些被招进边城的劳工,入城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盖宿舍,起初还没人相信,说新盖的房子不可能白让他们住,肯定多少得收点租钱,且也不知要盖个什么窝棚出来。
他们都是周遭的农户,家中佃的地里出息养不活一家子,于是壮劳力就出外打些零工贴补家用,听说边城待遇好,便冒着风险来试一试,都打算好了,白天上工,晚上随便窝哪个角落睡几日,干个十天半个月回一趟家,且入了五月天已经不冷了,屋檐角下,巨石背风处,睡哪不是睡呢
穷人,没那么多讲究,能挣着钱回家比什么都强。
然而,等老熟手领着他们一日千里的,将两层青砖宿舍楼砌起来后,还是有人绷不住了,呆愣愣的望着崭新的房子,木然的问着身边人,“这真是盖给咱们住的”
等伐了木材开始打床铺桌凳等家具时,他们才真的相信,这些新盖的房子,新打的家具物什,都是为他们准备的。
凌湙画的宿舍楼,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