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
幺鸡他们用自己的方式,洗掉了前些时日被扒衣仗刑的耻辱,再现人前时,虽满身污垢,却利如锋刃箭矢般,叫人不敢轻视,更不敢有半分调侃嘲笑之意。
他们原就身带荣光,是所有人眼中的实力战将,此时再现人前,光华内敛,有种刀收于鞘的朴实,却偏偏这样满身透着锈味的慵懒,越发叫人不敢小瞧,有种虎藏于林的危险,一眼扫过,竟手脚无处放,后背满襟衫。
昂阔的歌子传出城外,叫即将进城的一队人顿住了脚步,来人一身青袍,外罩遮风大氅,头上简简单单的用玉簪子挽了发,身后只跟了一列兵甲,而兵甲围拢中间的囚车内,披头散发的坐着一人,脸上刺青仍有斑驳血痕,满脸青胡渣,眼神木木然。
守城门的兵卫持枪戟上前,拱手对着领头的青袍文士发问,“请问先生找谁”
那人皱眉盯向守门兵卫,冷声发问,“你不认识我”
这人是从灾民营里挑进守卫队的,自然是不可能有认识来人的机会,当即老实点头,“是,恕属下眼拙,竟不知先生是谁”
来人脸色骤冷,望着只有一人守门的边城大门,一招手,原本跟在后头稀稀拉拉装作路人的府兵,瞬间聚拢成列,赫然有近三百众。
“有敌”袭字被抢上前来的府兵一枪背打断,那守门兵卫瞬间倒地昏迷,青袍文士傲然驻足于边城大门外,下巴点了下城里,悍然发令,“冲进去,但有阻拦者,格杀勿论。”
城门口的异变,叫临近城门边的百姓望在了眼里,没等持刀枪的府兵入城,一声高亢嘹亮的“有人打杀城门卫啦”的叫声传遍城内大街小巷。
青袍文士没能如他吩咐的那样入得城,临近城门口的百姓一声即出,便自发的冲回家,拿了这几个月跑操兑换到的铁器,砍柴的刀、挖煤的锹,甚至有人举着剁菜的菜刀,齐齐将城门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三百府卫哪曾见过这般齐心对外的百姓一时竟愣住了,你望着我,我望着你,齐齐哑了声。
等凌湙得到消息带人前来,两边已经默然对峙了一刻钟。
青袍文士高坐于马上,看见排众而出的凌湙,瞬间眯眼,声冷脸肃的喝声质问,“尔等罪徒,还不快快下跪恭迎本官入城哼,何来的胆子,竟敢私铸铁器分发于民,尔等是要造反么”
凌湙皱眉,一声未出,竟被这样叩帽,脸色当即冷凝,昂首立于城门中心处,而他身后,则是未来得及回府梳洗的幺鸡等人。
破衣烂裳,蓬头垢面,更叫人相信即使变了天,但罪民该有的待遇并无从改变,未必就像在陇西府北山矿洞里,抓住的那些人所述,城内生活大变样。
马上青袍文士挺直了腰板,举手发令,而他左右府兵们,则纷纷解了背上的弓箭,做出一副随时发射的模样。
凌湙冷笑,也一模一样的做了发号反攻的手令,登时,城楼上百余把长弓引箭备射,箭尖齐齐指向马上青袍文士。
战斗一触即发,城门内外连姓名都一副懒得互通的模样,大有说话前先打一场的架势,齐葙被人推至凌湙身侧,抬头与青袍文士对上了眼,拱手叹息着打了声招呼,“娄府台,多年未见,府台大人风采依旧,遥想当年城楼拒敌,也如眼前这般威风赫赫,娄府台,久违了。”
囚车内木然着脸的刺青罪徒,听声陡然抬头,一眼望见了城门内的齐葙,嘴唇阖动,眼神哀痛,喃喃道,“表哥。”
娄盱皱眉定睛细看,忽而惊讶出声,“是你齐将军,你怎在此”
齐葙苦笑,揉着膝盖点头,“是我,娄府台可愿意入府一叙”
娄盱这才从马上下来,青袍曳地,佩饰叮当,却未随着齐葙的邀请入城,而是将眼神定在了凌湙身上,指着他问,“这是何人齐将军可愿为我介绍一番”
凌湙顶讨厌别人打官腔,摆明了一副明知顾问的模样,当即就白眼频翻,“娄府台,我非官场中人,你也不必在我面前拿腔拿调,你出现在这里,必然是已经知道我是谁了,何必多此一问武大帅的密函难道有假”
武景同的信都到了他手里多日,他才不信武大帅没有给娄盱暗示,他有种直觉,娄盱今天来,定然不是为着他占了边城的事。
果然,娄盱叫他说的深吸口气,可能也是没遇过这样直白不讲究寒暄规则的人,瞪眼与凌湙对视了一番后,声音冷冷的再道,“你跟犬子说了什么竟让他欺瞒了长辈,偷跑去了武少帅帐下,如今如今竟成了接待凉王使臣的主使。”
凌湙讶然,脱口而出,“大帅派出去迎接凉王使臣的主使,竟是娄俊才”
娄盱脸一冷,声音更怒了三分,“犬子有多少才能我岂能不知他纯只是玩闹而已,你怎能如此害他”
得,这是拿不到正主撒气,跑他这个始作俑者面前找茬来了。
凌湙两手一摊,非常光棍道,“那你想怎样有本事你找大帅去说,跟我要人,我现在上哪给你找人去”
娄盱叫他呛的一噎,捻着胡须的手都攥的生疼,怒瞪着凌湙道,“犬子若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