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们谁敢”
声音随着夜风送入凌湙的耳朵, 伴着的是刀枪相撞的铮铮响,马蹄嘶鸣里有蛇爷领着袁来运指挥灾民围成圈的呼吁,“大家坚持住, 五爷定会很快回归, 守住了这里, 就是替我们五爷守住了基业, 他会奖赏你们的。”
灾民们跟了凌湙一路,知道这些东西意味着什么, 自然是手拉手的听从蛇爷和袁来运调度,肩抵肩人挤人的牢牢将车辆护在身后, 体格健壮的甚至人手一把刀枪,俱都警惕的对准了这群突然出现的人马。
借着火光, 凌湙看清了那些人的装扮, 一水的青衣短打,头勒青布条, 拎着刀枪腰背挺直的端坐马上, 与内圈被困车马对峙时, 勒马移步幅度寸许, 整队配合严密,未有鼓噪的乌合之众感。
凌湙他们是打过马匪的, 路遇的乌合之众长什么样, 见也见够了,这些人根本不是什么偶遇的见财起意者,就这列队的姿势,定是某处受过训的兵丁假扮。
以为扒了军甲就没人认识了,嗤,落在有心人眼里, 只会显得更加欲盖弥彰。
至少齐葙没受这股人的迷惑,一眼就看出了这些人的来历,是又惊又怒,气恨非常。
陇西府的大门就在前方不足二十里处,整个周遭五十里俱都属于凉州卫的巡查范围,现在这么一群人突然出现来打劫,再操着无比熟悉的凉州地方音,傻子也知道这些是什么人。
扮马匪,你就是扮个来打草谷的凉羌人都比扮马匪容易叫人信。
齐葙差点没摔了手里的弓,点手指着凉州府的方向骂,这是狐狸尾巴终于藏不住了,连装都装的这样不用心,里面甚至还藏了几个眼熟的,连眼神都不敢与他对视,显然自己都觉得心虚羞耻。
好好的兵出来冒充匪,换谁不得膈应死。
武景同也皱眉看出了问题,拍马上前欲怒声质问,然而凌湙却持鞭挡住了他,眼神冷嗖嗖的,叫人看着发凉。
“脱了军甲,就不是兵了,既然不是兵,老子就能打,幺鸡”凌湙点着前方人头,戾气满盈眶,“带着你的刀营,去试试。”
赌坊打手中领头的策马靠近了凌湙,低声对凌湙道,“凌公子,要我与主子那边通个哨知会一声么”
凌湙扭头,“哦会打草惊蛇么”
他是要幺鸡带人去打个出奇不意的,要叫人听懂了哨音,那效果就不好了。
那领头的摇头,低声道,“是有专门的哨子,不会叫外人听懂的。”
秋扎图跟在旁边,对凌湙道,“我们可以配合酉一冲阵。”
打突震的队伍时,酉一领的人就用过绞阵,那迅速的阵型组合及人员搭配,是他们双倍以上的灭敌效率,秋扎图再不愿跟凌湙有牵扯,也不得不承认,凌湙改良过的阵型,比他们延用的祖传战阵更有杀伤力。
二人经过月牙湖一战,对凌湙到底生了许多敬畏,知道这不是个徒有虚名的勋贵公子,论起杀伐之气,不亚于经历百战过的将军,虽心存疑惑不好问,却不妨碍他们愿意向凌湙释放顺从之意。
凌湙拥有这支队伍的绝对指挥权,二人虽分属不同阵营,都各自有主,但都清楚如无意外情况发生,接下来的日子,都要仰凌湙鼻息生活。
酉一接到凌湙眼神指示,领着秋扎图及其族人,经过一番调整,两队合一股摆好了阵型,前方长枪齐备,后方朴刀跟随,就等着幺鸡带人冲锋了。
火把围成的圈内,众人被团团刀兵围困,照亮的火光下,虽表现的镇定强势,可随着整齐的战马压阵逼近,声势到底在惊惧里落了下风,这些扮匪的士兵整体素质而言,比乱没章法的灾民营,和所剩不多的百人护卫队,无论人数和气势都占了上风。
齐葙挡着殷子霁乘坐的马车,搭弓护持在一旁,眼神冷冽的盯着领头的马骑,嘲笑讥讽,“尔等鼠辈,但凡敢报出所属营卫,也好过这般藏头露尾,他那点见不得人的屁事,当真以为靠先下手为强就能掩盖的你们来前,知道他犯了多大的事么知道你们已经死到临头了么”
齐葙那个怒啊越说越压不住火,一营凉州卫,可真看得起他。
那领头的千总心中也已惊涛骇浪,他接这任务的时候,没料会在此遇见齐葙,韩将军只说这里有批财物,要他带人弄走,是不论死伤的一定要弄走。
他当时还很奇怪韩将军为何要叮嘱这一句,当看到齐葙时,他明白了,这怕是涉及到了韩将军的秘密,且听齐葙话里的意思,两人也都心知肚明。
可军令难违,他纵是知道这里面有事,此刻也已经退不得了。
令刀举起,立指前方,“挡路者死,我们只劫财,不要命,你们让开或能侥幸逃脱,如不肯让,就休怪我们刀枪无眼了。”
齐葙弓弦拉满,箭指发令者,“敢进半步者死,今天谁也别想从我这里带走一车财物。”
两方势同水火,战斗一触即发,正此时,殷子霁从马车内伸了头,朝着齐葙打了个手势,齐葙身体立马一震,冲着离他两丈远的蛇爷就道,“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