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鬼鬼祟祟地在这儿做什么”
“小人小人”眼珠胡乱转动, 见南宫婉没有别的动作,他趁此时机撒腿就跑。
南宫婉拿起剔骨刀就追了出去,她只轻轻一跃, 便落在男子面前, 同时, 剔骨刀也架在他的脖子上,“再跑, 就不是将你移交官府, 而是让你人头落地。”
男子举起手, 他吓破了胆,哆哆嗦嗦道“别杀我,别杀我。”
刀尖闪着瘆人的寒光, 她抵近了些, 冷声道“说, 你到底有何企图”
“女侠饶命, 女侠饶命, 小人只是饥饿难耐,这才来疱房找些吃食。”
南宫婉显然不信, “南宫家又岂是你能轻易进的”
若此人是歹人,那便说明府中已经不安全了。
“小人的同乡在府中当差, 小人今日逃难至此,无处可去,便托同乡收留小人几日,可同乡晌午外出办差,还未归府,小人实在饿得受不了,故趁四下无人, 来疱房寻些吃食。”
南宫婉打量着男子,“此话当真”
“女侠,小人句句属实,绝不敢欺瞒女侠,还请女侠高抬贵手,留小人一条狗命。”
南宫婉收回剔骨刀,“据我所知,近年风调雨顺,并无灾祸,你是逃的什么难”
“咕噜”
肚子发出的叫声,让男子有些不好意思,“此事说来话长。”
南宫婉扫了男子一眼,“进来细说。”
男子跟上南宫外的步伐,“小人高裕安,乃柳州人氏,家中以种田为生,父亲早逝,母亲在几年前上山采药时,从山崖滚落,摔断了腿,从此瘫痪在床,需有人日日守在床边照料,几日前,数名官差突然出现在村子里,只要是谁家有男丁,便会被他们抓去。”
纵使南宫婉心中已有答案,但她还是问道“抓壮丁要做什么”
“充军。”
南宫婉再看荼蘼,正坐在桌前,许是过于无趣,还拿起菜胡乱掰着,“据我所知,怀化大将军已经率大军赶往边关,这时再抓壮丁充军有何用何况,这是刑罚。”
荼蘼听了没什么反应,倒是向她撒娇道“姐姐妾饿了。”
南宫婉无奈,又问高裕安道“你可会做饭”
高裕安微怔,“会,但小人厨艺不佳,恐难以入女侠的眼。”
“此屋的食材你可随意取用,劳烦多做些吃食。”
高裕安只觉得眼前的女子浑身都透着贵气,想来也并非是什么女侠,而这家的女儿他是知道的,乃当今的皇后娘娘,既是皇后娘娘,又岂能轻易出宫,莫非是这家的客人
看来此女子与南宫府颇有渊源,不然又岂能做主,就跟在自己家里似的。
高裕安道“是。”
荼蘼托着下巴,“姐姐,人家想吃你做的。”
南宫婉也不惯着她,“不吃可以回屋歇息。”
荼蘼噘着嘴,她趴在桌上,“早知如此,姐姐就该杀了他,不然姐姐便能为妾洗手作羹汤了。”
“哐当”
高裕安吓得一激灵,菜刀也掉落在地。
南宫婉向荼蘼投去一记警告的眼神,“吾妹幼时突发高烧,烧坏了脑子,你莫要将她的话当真。”
荼蘼一声轻“哼”,也懒得再搭理南宫婉。
高裕安可算是松了口气,因荼蘼是背着他的,他没能瞧见荼蘼的样貌与表情,可冲这单薄的背影,想来也是个可怜之人,“不会不会。”
“切”
南宫婉收回目光,“你是如何确定那抓人的是官兵”
“连知府的心腹洪捕头都来了,说是”高裕安瞧了瞧四周,他将声音放低了些,“说是上头的意思。”
南宫婉柳眉微皱,此事着实怪异,在前世,也没发生这档子事儿。
可提前省亲,意味着改变了些事情,难道是她没有察觉
“保家卫国,是海棠国子民的责任,你这出逃,怕是不合规矩吧”犀利的眼神落在高裕安身上,南宫婉又道“你说你逃难至此,那你的母亲怎么办”
切菜的手顿住,高裕安道“女侠说得是,小人理应参军,可小人乃家中独子,尚未娶亲,小人若是离家,也不知母亲该如何活下去,小人出逃后,给了街坊些银两,盼她代为照料。”
疑虑被打消,南宫婉道“海棠国有律法规定,凡参军者,若家中有病重双亲,可留一人照顾,你既是独子,母亲又离不开人,便符合这个条件,这柳州知府竟知法犯法,当真该诛”
高裕安一声叹息,“知府虽算不上多好的官,可平日里对百姓也是以礼相待,之所以这么做,怕也是”
高裕安指了指上面,开始摇头,“苦的都是百姓,也不知村子里还能剩下多少人。”
复杂的情绪交织在南宫婉心头,是啊,与鞑靼交战,苦的都是百姓。
前世在班师回朝的途中,她见过太多太多难民,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她也只能帮到一小部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