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路,到了雪明殿外,陈瑄停下脚步来看向谢岑儿,他面上已经露出了想要讨论的兴趣。
“须知,朕并没有要求女人这样。”他这么说道,“朕方才在想,朕似乎从来也没有这么说过。可是朕在想反驳你的时候,又觉得你说得并没有太错,那么其中一定有一个朕一直以来并没有太注意的原因,最终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谢岑儿笑了一声,道“或者便是男主外女主内”
“自古以来都是如此。”陈瑄道。
“所以自古以来便就一定是完全对的么”谢岑儿问。
陈瑄想了想,摇了头“那也未必。”顿了顿,他又露出了恍然神色,“朕明白你的意思了。”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朝着殿内走去,一边走一边又道,“这却也不能怪朕。”
谢岑儿跟了上去,道“所以应该怪谁”
“琅州当地有一个自古以来的习俗。”陈瑄却说起了别的事情,“琅州当地手工针黹之类尤其发达,比较耕田来说,这些纺织之事,更适宜女人来做,故而琅州的女人们常常会在外面做工。”
“所以习俗是什么”谢岑儿有些没明白陈瑄为什么提起这么一件仿佛毫不相干的事情。
“长女不外嫁,只招赘。”陈瑄看了谢岑儿一眼,“因为长女能养家,她嫁出去之后,便会成为别人家的劳力,再不能为自己家挣钱糊口。故而长久以来,琅州的女人便与别处不同。”
谢岑儿顿了顿,是压根儿没想到陈瑄能说出个另类的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的故事来。
“你方才所说的,便与此事异曲同工。”陈瑄淡淡道,“倘若她们也如琅州那些女人一样承担起了养家挣钱的责任,那么她们也就不会被人只当做一只宠物。”
“那么陛下觉得现在这样的情形好么”谢岑儿问。
陈瑄沉吟了片刻,道“朕并不能对此说对与不对或者好与不好,这并非是一朝一夕成就的结果,自古以来这四个字就已经说明了这种情形的形成具有必然性。”
“所以其实也不能怪陛下。”谢岑儿笑着把话圆了回去。
陈瑄也笑起来,他长长叹了口气,拉着谢岑儿往殿中走去。
一面走,他一面又道“这么想,倒是的确不必太苛责施美人,你替朕多赏她一对镯子吧”
谢岑儿应下来。
“朕很多年前与皇后也聊过相似的事情。”陈瑄走到殿中,先让谢岑儿入席,才走回到上首随便靠着凭几坐了,“但并不是在说方才这件事情,而是在说”他眉头皱了皱似乎在考虑怎么用词,想了许久他才继续说下去,“是在说平等。”
“平等”谢岑儿疑惑地看向了陈瑄。
“皇后认为,一切都是不平等的。”陈瑄说着笑了起来,“其实话的意思和你方才说的也相似,大约在说现在女人和男人之间门的差异。”
谢岑儿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在心底确认了一下梁皇后的穿越者身份。
“具体说辞,朕已经想不太起来,但反正类似。”陈瑄无所谓地说道,“那时候朕就问她,要怎样才平等呢”
“她如何回答呢”谢岑儿有些好奇地问。
“忘了怎么回答的,最后朕与她争论起来,结果是朕赢了。”陈瑄淡淡道,“由此可见,你的口才更好一些。”
谢岑儿忍不住看了陈瑄一眼,倒是有点佩服陈瑄当时真的能和梁皇后聊起来吵起来还能吵赢。
“不过有这么一件事情朕很确定,那就是在魏朝内,自朕以下,朕看待所有人都是平等的。”陈瑄漫不经心说道,“但对朕的地位有威胁的那些胡人,还有曾经的韦榷等人,朕便不会平等看待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