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会比她惨十倍百倍。
在她身后可没有当了丞相的父亲,膝下也没有稳坐东宫的太子,她若真的执意如此,最后便只会跌入泥中,被人践踏至死。
一时间她心中清明起来,再看向面前仍然是温顺模样的王婕妤,张贵人忽然琢磨起了王婕妤这人。
这个跟着自己十年一直以来都是低眉顺眼的王婕妤,把自己亲生儿子送到她面前来讨一个稳妥地位的女人,她是真的如她表现出来的那样笨拙老实又什么都不懂只能靠着她吗
能在梁皇后尚在时候,生下只比太子小了半岁的皇子,王婕妤会是这么一个人吗
这个问题她从前没有认真想过,她只是会想傻人自有傻福,只要足够蠢,梁皇后便不会把这么一个王婕妤放在心上,否则的话,为什么生下了皇子的她,这么多年还在婕妤的位分上,都没能升到九嫔呢
再想一想方才王婕妤说的话,张贵人感觉有些不寒而栗了。
她如果听进了她的话,不认真去想一想,便就是要与谢岑儿为敌,那会怎样
谢岑儿自然是不会对她留情的,那么王婕妤多半会做那落井下石之人,便如她当年对待梁皇后那样。
如此,她再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她身上,关于陈麟,关于东宫。
等到万事毕了,她就还是清清白白愚蠢老实什么都不懂的乖巧女人,把一切污点都甩到她的身上,她和她的儿子,便能平步青云,再不会有什么能阻碍他们的脚步。
同样的戏码,王婕妤是不是当年也在梁皇后面前上演过
所以现在此时此刻的真情毕露才这么让人辨不出是真是假
张贵人垂下了眼睑,重新靠回了凭几上。
王婕妤见张贵人许久没有说话,面上露出了几分慌乱和不安。
她面露惴惴,又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开了口,道“娘娘是妾身说错了话么”
张贵人回过神来,轻轻笑了一声,道“我只是在想你说的话。”顿了顿,她再抬眼看向王婕妤,面色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平静,她又道,“或者你说的也有道理,若不是贵嫔,那裴氏想升位也难,对不对”
王婕妤听着这话微微松了口气,忙道“妾身便是这么想的妾身还在想,贵嫔进宫这么久,现在还要打理后宫,当然是要拉帮结派,拉帮结派自然是要找裴氏这样的人了。”
“既然木已成舟,便不必再多提。”张贵人压下了一声轻笑,语气平常,“还是想想东宫之事吧,你前两日不是还在与我说耀儿把一切事情都备好了”
说起了陈耀,王婕妤竟支吾了一会儿,她看向了张贵人,道“妾身想着,那位毕竟被废了,走得太近毕竟不好,这两日便叫耀儿没有再往灵安殿去。”
“这可不好,若叫陛下知道,岂不是一眼看出之前耀儿就是有所图谋才刻意靠近了废太子么”张贵人似笑非笑,“你若是还想着东宫之事,便不要让耀儿留下这么生硬的把柄才是。”
王婕妤面上露出真情实感的慌张来,她忙道“那妾身妾身便还叫耀儿如之前那样行事。”
张贵人不动声色看了她一眼,心中压下了一些谋算,面上还是笑着的“行了,你心中有数便行。”顿了顿,她闭了闭眼睛刻意显露出疲惫神色,接着道,“我累了,你来这一趟我也记着你的情分,这种时候你就算不来也是情有可原的。”
王婕妤抿了下嘴唇,还想要说什么,但看着张贵人的神色,又没能把话说出口来。
“你回去吧”张贵人摆了摆手。
纷纷冬雨中,王婕妤离开了宣华宫。
坐在肩舆上面,她回头朝着那美轮美奂的宫殿深深看了一眼,然后又看向了自己的菱花宫的方向。
肩舆往前走了好一段路,她看向了跟随在肩舆一侧的内侍,坚定地开了口“你往甘露宫去一趟,问问贵嫔现在可有空闲,我想去给贵嫔请安。”
谢岑儿刚让常秩送走了再次前来谢恩的裴嬛,便又见常秩重新进到殿中来了。
“又有什么事情”她问。
“王婕妤差人来问娘娘是否有空闲,她想给娘娘请安。”常秩说道。
谢岑儿带着几分诧异地挑了眉,倒是也没拒绝,只道“那就让她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