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儿的鼻腔火辣辣的痛,最先恢复了知觉,接着是脸颊,好像已经肿了。
虽然还没有完全清醒,他也能感觉到自己被绑得很紧,身体被吊了起来。
四周响起嗡嗡嗡类似蜂群的异响,就像一群围在猪肉摊的顾客,在不停询问价格。
「他是吗他能听懂我们说话吗」一个人说。
「他刚才杀了四个师兄。」另一个人说。
「快看,他醒了,祭祀古神吧。」
「不要白费力气了,你的手腕和脚踝都被困住,你的同伴,已经死了。」
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响起「安静,他能听懂我们的话。」
春申主持挥动摇铃,迷离之声响彻周围。
江流儿努力不让自己分神,他知道这是萨满教的祭祀仪式,决不能让对方将自己魂魄勾走。
黑暗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他的目光重新凝聚,上躺着两具尸体,周围散布着章鱼触手,黏湖湖的黏液。enxuei
两个战兵被黏液包裹,他们的面目,和江流儿的记忆一样,变得模湖不清。
米饭腌菜和清酒出现在江流儿面前。
「饿了很久了吧尝尝末能寺的斋饭。」
江流儿被缓缓放下,身体接触到地面,身上的兵刃已被搜走。
痛苦像一群黄蜂,不断爬进钻出他的脑壳。
「凡人之躯,比肩神明你破坏了神的祭祀,你知道你的结局吗」
陕河藩藩主的面孔从鲸油灯照亮的角落浮现出来,像一头巨大的沙丁鱼。
不久之前发生的事情,皮影戏般在江流儿眼前浮现。
水桶粗细的章鱼触须撞破木门,如跳跃的火苗,瞬间将三人缠住拖入黑暗。
一个战兵用火铳拼死抵抗,铅弹射断章鱼肢体,这样的伤害并不能阻挠怪物进攻,下一秒,战兵的半个脑袋被巨兽咬掉,怪物嘶吼着张开血盆大口准备啃食江流儿时,江流儿将一颗手雷扔进它口中
「你是从北方来的苦夷岛」
春申法师好奇的望向江流儿,「你知道如何与神交流」
一群武僧围在四周,房屋中间的柱子上绑着个女人。
女人耷拉着脑袋,昏迷不醒,全身上下涂满血,屋子里光线昏暗,不知道那是什么血。
「你说的神,是那头章鱼吗」
江流儿朝遍地破碎的肢体看了眼,充满不屑道,「我和它打过招呼,朝它嘴里塞了颗手雷,然后,彭」
「不要说这些风凉话了,江流儿,」春申面无表情道,「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
妖僧如何知道自己名字,在此之前,他从没见过春申,甚至没来过倭国。
禅房外传来剧烈的爆炸声,吴霄和李自成还在院子里拼杀。
「二十多年前,在沉阳,刘招孙的部下,救过你的命,」
春申主持手臂划向前方,像是在收拢一张巨大的网,「刘招孙的部下,救过你的命。」
「从此之后,你死心塌地,做鞑齐的鹰犬,跟着你们的太上皇,四处为非作歹,杀人屠城。」
「胡说八道倭寇侵扰大齐沿海各省,烧杀抢掠,此次东征,不过是复仇」
江流儿努力挣扎,想要摆脱绳索束缚,不过发现只是徒劳。
「我们都有惨痛的经历,天赋异禀,从小能听到古神低语,父亲抛弃了我,他要做不知火主持,你的家人在沉阳全部被杀了听说,你还养了头老虎把天赋浪费在畜牧野兽上,真是可惜。」
「你应该和我一样,做神的中介人。」
春申法师充满惋惜。
「你做了屠夫,现在又做一个可笑的刺客,来刺杀我,以卵击石。」
江流儿怒道「闭嘴」
他盯着法师的眼,一字一句道
「如果能杀死你,可以少死很多人」
周围武僧发出痴痴笑声。
「你能杀我」
原来散落在四周的残肢剩体忽然消失不见。
江流儿克制住内心恐惧,回头望向绑在柱子上的新垣结衣
「我不会再让你祸害其他人,其他无辜少女」
「这么说,你还是个善良的巫师那头老虎呢它在哪里」
「放心,它会把你撕碎,把你心肝挖出来吃掉。」
春申主持干笑一声,走到江流儿身前,蓝色披风下面的脸幻化成章鱼脑袋的样子。
江流儿怒视这个怪物,发现他眼眶中跳跃着幽兰色的冥火。
「虽然你有巫师的天赋,但也不可能杀死神,就像外面那些你的同伴,还有所谓的太上皇,所有人都不可能活着离开日本。」
「所有鞑靼人都会下地狱,就像三百年前的蒙古人那样,当然,你可以例外。」
「我读书少你别湖弄我,大军已占据九州,」江流儿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太上皇有无上法力,死得是你们,你们这些邪神后裔,你们都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