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监军,红夷炮比不得那弗朗机子母铳,射击都要仔细矫正,哪有那么快的”
茅元仪嘴里叼着个标尺,用炭笔在宣纸上写写画画,含糊不清对乔一琦怒道。
身材高大的茅元仪将炮手松开,韩真义双脚回到地面,捂着脖子咳嗽了两声,恨恨的瞪着乔大嘴,然后转身继续调试他的红夷大炮去了。
护城河两岸,被潮水般的正白旗甲兵淹没,他们正在拆掉羊马城中的防御工事,朝北门席卷而来。
乔一琦用手指数了一下,发现护城河上已经搭起了八座浮桥。
“按照咱们制定的计策,刘总兵昨日便攻下铁岭,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开原城北,随时可以攻打正白旗,刘总兵在等待机会,你们,”
乔一琦指着红夷大炮前忙成一团的三人,继续道
“本官为了吸引奴贼来攻打开原,被辽镇打了二十军棍,你们只有一次机会,若是打不中,本官便打你们两百军棍,让你们尝尝打板子的滋味”
茅元仪没空搭理乔一琦,若不能击杀黄台吉,所有计划都将成为泡影,他们只有采取后手,派三千战兵强行冲击,与城北埋伏德米你赶紧夹击正白旗。
他说罢,挥手指向身边卫兵。
战兵端来张马扎,乔一琦坐在城头,命人将他的监军大旗在城头高高竖起。
“乔监军,鞑子有弗朗机炮,咱们长牌挡不住炮子的。”
“滚开,为将者,当不动如山,今日本官既是开原统帅,便是山,把本官的监军令旗竖起来,让将士们都看着”
经历数场恶战,乔一琦想到的,便是这不动如山。
两名战兵举着长牌,遮挡在乔一琦前面,不时有重箭城下飞来,射在长牌上。
由于此次刘招孙将战兵大部分带走,开原城内兵力总数不到五千,五千人分守四门,兵力摊下来极为稀薄。
黄台吉探查到开原兵力不足,所以这次进攻和阿敏上次不同,正白旗一万五千人马围住开原四城猛烈攻打。
开原周围的树木被明军砍伐干净,为制造盾车,这两天正白旗耗费巨大精力,累死了几十个包衣。
乔一琦、袁崇焕、分别坐镇北门和南门,其他两个城门则由新兵营两位千总负责。
和上次两万多人的大军相比,这次开原守军兵力不足,再加上很多战兵没有实战经验,所以就放弃了出城进攻,野地浪战的战法。
当然,更重要的是因为开原城中缺乏一个刘总兵式的,能够威震三军的人物。
明军退守城中,却在城外构筑了好几道防线,壕沟、胸墙、铁蒺藜、鹿脚。好在上次开原之战后,防御工事未被后金兵全部损坏,乔一琦就让士兵对那些胸墙土墙进行临时加固。
北门下面的护城河前,壕沟已被包衣用沙土填平,正白旗真夷甲兵上前,用大斧将挡在壕沟后面的据马和鹿脚清理掉,等待盾车和云梯车跟上来。
胸墙后面的明军长枪兵退后,三百名手持新式燧发枪的火铳手来到胸墙前,从垛口处将燧发枪伸出去,对那些正在清理工事的真夷甲兵进行射击。
距离城墙八十步外,两道壕沟被包衣填平,甲兵们开始推掉胸墙前面空地上的鹿脚和据马,
伴随一阵爆响,胸墙后面升起大团大团的白烟,对面倒下二十名甲兵,他们的锁子甲被铅弹击碎,传出阵阵恐怖的肌肉破碎声,被燧发枪击中的甲兵无不倒在地上发出痛苦嚎叫。
周围甲兵连见此情况,纷纷举起盾牌护在身前,一个牛录额真大声喊道
“弓手在后面用轻箭抛射,甲兵抵近用重箭直射,杀光土墙后面的开原兵”
从占领抚顺清河到萨尔浒大胜,自老奴起兵以来,后金八旗所向披靡,屡次击败明军,当然,这里的明军不包括刘招孙所部。
尽管有浑江开原两次挫败,不过八旗内部普遍认为,两次挫败都是因为阿敏太过无能,不懂用兵,这才给了刘招孙可乘之机。
正白旗的勇士当然不会重蹈镶蓝旗的命运,牛录额真知道明军火铳打的慢,这轮打完之后要等很久才会继续击发,这段时间足够他们将剩余的据马抬走。
等盾车和佛朗机炮推过来,对准土墙猛轰,杀光土墙后面的明军火铳手和长枪兵,这开原城也就攻下来了。
想到待会儿进城砍杀明军、抢夺汉女的画面,这位牛录额真阴沉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他扬起重刀,大吼一声,狠命朝壕沟前的木栅栏劈去。
正白旗中的刀盾手纷纷向前,举着沉重长牌,掩护弓手向胸墙逼近。
布扬泰跟在刀盾手后面,经过一段凸凹不平的地面,来到距离胸墙不足百步的位置。
耳边充斥火甲兵们的喊杀声和火器炮轰鸣声,护城河浮桥上又有一个甲剌的甲兵过来,增援城下的战斗。
布扬泰伸手摸向腰上的箭插,从箭插里取下根轻箭,用玉石扳手调了调弓弦,然后熟练的将箭搭在弦上,箭头斜斜指向天空。他屏息凝气,站在他身前两步的刀盾兵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