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需要这些书有多么高深的知识含量,只要讲的内容是对的即可。
春天播种,秋天收获,每个季节有什么样的特征,有什么代表性的植物、动物
就是每个季节,每个地方的吃食,都可以拿来讲一讲。
对于那群养在书坊的编书人来说,那就是也不知道大户人家的人在想什么,这也太好“骗”了吧
是的,就是骗。
对他们来说,这种浅薄得只要是个人都能知道的东西,非要编进书里,简直太可耻了。
但谁让出钱的是人家呢,谁发他们月银,谁就是大爷。
何况,大爷还说了“按照我的标准,谁完成的最好,谁就能获得奖金。”
除了每个月的评奖,还有各种类别评然。
总之,只有你想不到的奖项,没有人家发不出来的奖。
他们搞不清楚大户人家怎么想的,也就懒得去想了,反正只要把东西弄出来,他们就能拿钱。
其中,那个叫羊夏的,是最拿奖最多的人。
说起来,羊夏也是一个苦命人,他爹是秀才,但可惜的是,他娘生下他没多久就过世了。
做为读书人,他爹自然没有什么赚钱的本事,又还要科举,羊夏年纪又小,他奶便又给他爹娶了一房。
都说有了后娘,就会有后爹,在羊夏身上也是。
一开始他爹对他也挺好的,只可惜他爹常年在外,家里就只有他奶和后娘两个人,后娘若对他不好,还真没几个人能阻止。
于是,羊夏从小便饱一顿,饿一顿,整个人瘦得不面人形。
他爹回来一看他主穿上样子,跟他后娘吵了一架。
当时他爹乡试没过,后娘本来就嫌他爹没本事,这一架直接翻了脸,然后
然后后娘直接改嫁了。
为这个事情,他奶也跟他爹吵了起来,宁愿不去科举了,也要留在家里好好照顾他。直接找了一个账房的活,一边干活,一边照顾羊夏。
羊夏也是在那个时候才开始跟着他爹识字,感受到了一点父爱。
只可惜,没几年,他爹便一场风寒便去了。
做为半大小子的羊夏没落脚地方,回乡下的时候还被他奶给赶了,说他不是个好的,克死了爹娘云云。
流浪几年后,羊夏见识了各种人情冷暖,最终遇到了顾清菱的人,卖身进了姚氏书坊。
大概因为早年的遭遇,羊夏十分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编书的时候也编得特别认真。
他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根据顾清菱的要求多编了几回书,便有些明白顾清菱想要的是什么东西了既是幼儿读物,讲的便是各种“常识”。
天下之大,一个人不可能走遍天下,也不可能知道天下所有的“常识”,所以这个时候就需要各种各样的书,将这些东西记录下来,告诉那些还没有走出家门,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的孩子。
其他几个编书人看到羊夏编出了一本又一本,让主家满意的书,心里不是不妒忌,可是这种东西,真的得看天赋。明明同样一种东西,人家就是编得出来,他们编不出来,怪谁呢
“怪谁怪自己呗”赵老六翻了一个白眼,表情不屑地说道,“说白了,还不是他会说话,会抱人家主家的大腿,要不然,就他弄的那些东西,有几个看得上”
“话也不是这么说,人家主家本来也没要求我们写多么高深的东西,”有人替羊夏说道,“你们没看到主家那边拿过来的样书吗一本本,就是很简单,一幅画,配上几行字,把这个事情说清楚就行了”
只不过可惜,三字经也好,对韵歌也好,诗经也好,只有那么一些内容,编好了就编完了,他们不可能老编一样。
人家主家也要求了,不能老编已经有的书,还要编点别的。
“人家羊夏不也没碰这些改编书嘛,他知道我们弄不来他那种,就让我们弄这种,就是钱少了点。”
编的新书,跟改编的书,奖金自然是有区别的。
新书,比改编书的奖金更高。
几个人正在那里说着羊夏的话,没想到让羊夏给听到了,一脸尴尬。
“你你咋来了”那个替羊夏说话的人,一看到他,浑身有些不自在,“我们正在喝酒,你要不要一起喝几杯”
羊夏挑了挑眉“可以啊,加个杯子吧。”
直接挤了进去。
他老早就知道赵老六他们不喜欢自己的事情,只不过平时他忙着编书,没空搭理他们罢了。
要不是他们中有人替自己说话,羊夏还真不想跟他们打交道。
喝过三巡,几个人也聊上了。
赵老六虽有怨气,但说开了以后,也无非是那些事情。比如他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几口就靠着他吃饭,他雄心壮志,原以为能够靠着姚氏书坊多赚些钱,让家里过上好日子。
结果赵老六每次编好书,想要搏一搏那丰厚的奖金时,都被羊夏给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