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随安可是千净之主,不下猛药不行!”
“得令!”
二人一顿操作猛如虎,嘁哩喀喳倒腾了五大包衣衫熏香零食杂七杂八,花一棠提着香喷喷的袍子美滋滋钻进马车,抬头一瞧,方刻像尊佛似的端端坐着。
花一棠:“……”
方刻:“……”
花一棠:“方大夫你来干嘛?!”
方刻挑眉,“跟着你,有案子,有案子,就有尸体刨。”
“哪能次次都有尸体啊?!”
“呵,你的话,没准有。”
“……”
车帘一掀,林随安进来了,有些诧异,“方大夫也要去。”
花一棠:“他不去。”
方刻:“我去。”
“……”
林随安目光在二人身上转了一圈,笑了,“人多,热闹,挺好的。”
方刻满意了。
花一棠鼓着腮帮子,不太爽。
林随安看得好笑,从怀里掏出的木夏特制的牛肉干,挑了块大的递给花一棠,推开车窗看着外面的景色,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待。
花一棠愤愤嚼着牛肉干,盯着林随安瞧,瞧着瞧着,叹了口气,也笑了:罢了,她高兴就好。
方刻默默合上了眼皮:啧,没眼看。
*
安都城中人口众多,地表较热,雪已经化了,郊外的雪还留着,越往北走,雪越多,寒意越重,好在官道上积雪不多,驾车不受影响,不过一个时辰,就看到了三禾山的轮廓。
三禾山是太行山的余脉,南方是一马平川的安都城,北方山峦延绵,若是从空中望去,像一片青色的海洋泛起白色的浪花,青色的是万年绿松,白色的是山巅积雪。
三禾书院依山而建,藏屋于林,幽静而隐秘,山势平缓,登山从容,有山道可行马车,交通还算便利。
山下有一座三禾亭,是一座八角凉亭,夏日最是凉爽,到了冬日,燃上炭盆,周遭挂上挡风帘,烹茶下棋,欣赏三峰山景,也是一美。
花氏马车到三禾亭的时候,亭里已经有了人,见到花氏族徽和标志金铃,急忙迎了出来,口呼“见过花参军!”。
来人有三个,为首一人年过三旬,大方脸,浓眉大眼,长得很结实,虽然穿着一袭书生袍,但气质更像个武人,身后二人,左边的着青衣,眉清目秀,大约二十岁上下,右边的是个鬓胡全白的老者,精神矍铄,宽袍大袖,即便是作揖时,也是脊背笔直。
花一棠显然做足了功课,称大方脸为“何山长”,青衣男子“齐监院”,老者“白掌书”。
木夏从靳若那里拿来了第一手背景资料:“何山长何思山,也就是三禾书院的院长,今年三十八岁,未婚,是安都远近闻名的大儒,主要负责书院学术教学。齐监院名为齐慕,负责学院具体事务管理、账务、稽查学子品行操守等等,地位仅次于山长,年二十八,未婚。白掌书名白闻,负责管理书楼,年六十三,未婚。这三人就是整个三禾书院的最高管理层。”
林随安侧目:你们这是打算相亲啊,干嘛专门打听人家婚姻状况?
花一棠已经和仨人热络聊上了,无非又是“套近乎”三件套:“久仰久仰”、“名不虚传”、“三生有幸”,然后目标转向林随安和方刻,正要“久仰久仰——”,何思山卡住了。
何思山的目光死死定在了林随安身上,眼睛绷得溜圆,脸先涨得通红,又骤然变得惨白,嘴巴翕动几下,声音好像从石头缝里挤出来的,“原来是净门的林娘子,何思山有礼了。”
林随安觉出不对劲儿了,自打来了安都,她已经遇到了两个初次见她就表情失控的人,一个是安都刺史嘉穆,一个是何思山,二人都在安都扎根几十年,而林随安是第一次来安都,所以他们不可能见过“林随安”,那么,他们认识的定是一个很像“林随安” 的故人。
喂喂喂,云中月那厮的乌鸦嘴不会说中了吧?她真和那位战神娘娘有什么渊源?
林随安这边脑洞发散,何思山那边已经整理好表情,请众人至三禾亭入座品茶,之后,眼神再未停留在林随安身上半分,好像刚刚一瞬间的失态完全不存在。
反而是那位监院齐慕,看了林随安好几眼。
齐慕长得不错,白面书生,温文儒雅,他看过来,林随安也不客气,自然也看回去,齐慕怔了一下,抿唇一笑,避开了目光。
花一棠“嗯咳咳咳”凑过来,本想摇扇子,又突然想起天气太冷,扇子实在不合时宜就没带,便将袖口里的暖手炉掏出来塞到了林随安手里,语调温存,“天气冷,别冻着。”
林随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干嘛?我不冷!
花一棠笑颜如花:有一种冷,叫做花某觉得你冷。
方刻看不下去了,抢过暖手炉自己抱着,“我冷。”
花一棠、林随安和方刻眼神的一番明争暗斗,对面三人自然看得清楚,不禁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