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了高仙芝,周钧回到费宅之中。
画月正在庭院中,和费翁、穆谢赫、苦净大师等人,盘点隐门的人员和账目。
瞧见周钧进了宅子,隐门的众人,纷纷过来见礼。
周钧见画月愁眉苦脸,打趣她道“坐上门主的位置,感觉如何”
画月摇头道“隐门这几年广收弟子,又重金聘请杀手,开支如同流水一般。苦净大师身为管堂的堂主,靠着隐门的商铺和田产,这才勉强做到收支平衡,但这般下去,难以维持。”
周钧接过孙阿应递来的水袋,喝了一口水,说道“隐门内乱了这么些年,也是时候该清理门户了,闲杂人等统统逐出去,能省下一些开支还有,石祖才和他的那些手下,从事捉红营生,这些年怕是赚了不少,想必在某地存着钱帛,找出来缴查便是。”
画月“二郎说得轻巧,石祖才还有几个恶首,都死在了龙窟之中。这些人本来做的就是杀头的买卖,名下的钱财和产业,藏得隐秘,无处可寻。”
周钧皱眉道“难道就没人知道石祖才他们藏匿财产的细节”
费翁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倒是有个人知晓。”
周钧“谁”
费翁“清衍子,绰号登云真人。”
周钧回忆了片刻,总算是想起了这人。
敦煌刺杀案的领队,道士打扮,使得一手藏幡剑。
费翁“清衍子身为外执堂的副堂主,主要负责捉红的分赏,又通晓风水之术,所以熟知藏宝的地点。说来他也是运气好,刚刚开打,就在龙窟之中被一箭射中了膝盖,倒在尸体中,这才躲过了一劫。”
周钧笑问道“他眼下在哪”
费翁“和几個俘虏被关在后院中。”
周钧“他肯开口”
费翁“他嘴硬,怕是不肯,不过也无碍,罕古丽对审讯有些心得,可以让她试试。”
周钧“罕古丽”
费翁“罕古丽是冥婆的徒弟,学了不少用毒的本事。”
周钧恍然。
一旁的穆谢赫,突然面带忧虑的说道“这次门主选举,刑堂的堂主冥婆从头到尾都未出现。”
费翁皱眉答道“兴许是有事耽搁了。”
穆谢赫“冥婆行事诡谲,还是防备一些为好。”
费翁微微点头,应了一声。
周钧见再也无事,便走向后院,画月快步跟了上来。
确认周遭无人,画月对周钧说道“二郎,还有一事。”
周钧看向画月。
画月“隐门执堂和巡堂,眼下已经名存实亡,我打算从龙部中抽调一些好手,编入门中。一来能够与隐门中的老人,互相牵制;二来万一隐门中有人私下动作,也有个照应。”
周钧“怎么经历了龙窟一战,隐门中还有人存着贰心”
画月“我的师傅自然是可信的,但是穆谢赫少言寡语,苦净大师当初是迫于情势,后二人的心思,我有些吃不准,还是谨慎一些好。”
周钧思考片刻,说道“龙祁,还有龙部的武卫,统统归于你的辖下。这段时间,其它事情可以不用理会,你专心处理隐门的事务。”画月点头称是。
第二日,周钧在宅中整理文册,门房来报,说是封判官来了。
周钧心道好快,昨日才和高仙芝说了借人,没想到今日就上门了。
令人迎封常清入内,周钧到了中堂会客。
一身绿色官袍的封常清,入了堂内,向周钧行了礼,口中称道见过周监。
周钧见他仪制正式,摆手说道“你我算是相识,无需繁文缛节,且坐下说话。”
封常清应了一声,坐在了下座。
周钧“朝廷决定重启陇右道的旧商线,也就是汉朝时的大碛路,大致路线为自凉州起,经甘州、肃州、沙州,再入西域石城镇,最后以焉耆镇为终点。其它州府的驿站和道路,都在修葺之中,只有西域这一段,由于情势未明,所以还未开始整备。”
封常清拱了拱手“西域情势比起河西走廊和中原地区,要繁杂错综不少,归根结底只在二字羁縻。”
周钧“细说来听听。”
封常清“所谓羁縻,羁在于军事政治控制,縻在于经济物质抚慰。西域境内,部落和家族划地而制,列置州县,以其首领为都督、镇军使,皆得世袭,虽然也上贡赋,但版图和户籍是不录入户部的。安西都护府虽然名为统领四镇,治理西域,但实际上政令难通,只是行监督之职。”
“放眼整个西域,家族林林总总,数不胜数,但两股势力却是绕不开的,一个是昭武九姓,另一个是龟兹白姓。”
“昭武九姓是为粟特人,想必周监定是有所耳闻,封某就不多赘述了。这里着重说一说龟茲白姓。龟兹王室的姓氏为白,相传起源自秦末时期。龟兹入西汉后实力渐强,到了东汉,龟兹的版图已经扩张到以库车为中心,东起轮台,西至巴楚,北靠天山,南临大碛,可谓占了大半个西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