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廨所中走出来,周钧取了乘马,见天色已晚,便先顺着坊街向家中行去。
到了家门口,周钧将马缰交给仆从,周定海和罗三娘闻声赶了出来。
罗三娘抓着周钧的袖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又说道“钧儿去了凉州,一去就是大半年,可是苦了你了。”
周钧朝罗三娘身后看去,只见萧清婵身着青襦,偷偷看过来一眼,脸上都是激动,却不敢上前。
周定海看着周钧,长长吁了一口气,开口问道“钧儿迁了从六品的互市监”
周钧点头。
周定海满心宽慰,连说了三个好字。
罗三娘瞪了周定海一眼,抱怨道“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哪有似你这般,开口闭口都是说官”
周定海无奈,也懒得反驳。
周钧朝堂内看了一眼,对父母问道“大哥人呢”
周定海“则儿他迁为鄠县的县令,八月的时候就带着虞珺娘上任了。”
周钧哦了一声。
罗三娘“你在凉州职事,则儿在鄠县,我和你阿耶在长安城中住的也无趣,再加上虞珺娘有了身孕,我们打算过完年,便搬去鄠县与则儿同住。”
周钧听到这里,倒是愣了一会儿,他没想到周则和虞珺娘倒是动作快,成亲没多久,连孩子都有了。
罗三娘拉着周钧,入了堂内,细问他在凉州的情况。
为了防止父母节外生枝,周钧故意隐了金凤娘和朝暮的事情,只是挑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随口说了。
罗三娘在一旁说道“钧儿也十九了,就没个入眼的女子”
周钧摇头说道“事务繁重,没顾得上这些。”
罗三娘回头看向身后的萧清婵,又对周钧说道“过完年,钧儿把清婵带走吧,好歹身边也留个照料。”
周钧闻言,先是看了一眼罗三娘,又对萧清婵问道“你可愿意”
萧清婵垂首,轻轻点头。
周钧又朝罗三娘问道“父母去鄠县,那长安家中又如何处置”
周定海说道“能带走的便带走,不能带走的便留下,我和你阿娘此番去鄠县,等待孩子出世,这长安城怕是一时半会不回来了。”
周钧想起一事,对周定海说道“阿耶,关于焉耆祖上的族谱、信物和文册,可否统统留给我”
周定海闻言感到有些奇怪,但那些东西在他眼里都是无用,便也应了下来。
周钧与父母又说了一会儿话,便回了厢房。
萧清婵落在后面,也走进了房中。
周钧见房中整理的井井有条,不禁感叹道“清婵无论文才,还是做事,都是用心,实在是难能可贵。”
萧清婵走到周钧的身后,低声说道“清婵只想力所能及,帮上二郎。”
周钧找了一张折床,坐了下来,对清婵问道“倘若我没记错,清婵的母亲还有妹妹,仍在这长安城中”
萧清婵闻言,连忙点头道“清婵的母亲和小妹,在司农寺中为官婢,清婵的二妹璎珞,在梨园教坊中成了乐伎。”
周钧看向萧清婵说道“你在周家的这两年里,尽心尽力,未有错漏,我都看在眼里。你的母亲还有小妹,我寻个机会与内侍省说一声,看看能否将她们保出来。至于你的妹妹萧璎珞,她所身处的梨园教坊,乃是圣人的治下,我不便插手,只能见机行事了。”
听见周钧的话,萧清婵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没忍住哭出了声“倘若能救得清婵的母亲和小妹出司农寺,清婵甘愿生生世世做牛做马,报答二郎”
周钧“你先起来吧还有一事,我的父母过完年便要去往鄠县,我打算将你暂时安排到灞川去。”
萧清婵闻言一愣,问道“灞川难道不是让清婵随二郎去往凉州吗”
周钧“灞川正在扩建,又要吸纳人手,事务繁重庞杂,我需要寻一位信得过的人,去协办一二。”
萧清婵轻轻点头。
周钧又说道“我在灞川有一婢女,名为画月,她是那里的管事。你去了灞川,做她的副手,助她处理相关事务。”
萧清婵在口中念了两遍画月,又对周钧应了一声。
周钧“至于你的母亲,还有小妹,倘若能请放转籍,我便安排她们去灞川,这样好使你们团聚。”
萧清婵听见,心中一阵激动,连忙又拜谢。
在家中休息了一晚,周钧第二日,一大清早,便骑着马重新赶往灞川别苑。
在庞公的小院中,玉萍见周钧折返回来,知晓后者怕是有要事,便直接引着他去了书房。
庞公正在拓书摹字,听见周钧关于遣散宫人,纳为杂户的请告,思考了一番,问了几个关键的问题。
比如,宫人的数量,安排的住所,如何放户入籍等等。
周钧逐一解答之后,本以为庞公还要仔细寻思几日,没想到,后者在听了回答之后,当场就应了下来。
周钧有些不敢置信“庞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