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五载,正月初一。
一大清早,周钧穿戴整齐,出了厢房,看见正在梳洗的画月,便从怀中取出一个红色布包,递给了她。
画月接过布包, 入手沉甸,打开看了,发现里面装满了铜钱。
画月满脸疑惑“给我的”
周钧点头。
画月又问道“这是大唐的习俗”
周钧想了一会儿,回答道“也不算是,你且收下,权当做是吧。”
画月一头雾水,最终还是收下了红包。
元正清早, 周钧带着画月出了客栈,去了洛阳市井闲逛。
由于昨日是除夕, 家家户户都在守岁,故而街上的人并不多,瞧过去甚至有些空落。
周钧带着画月绕了一圈,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出摊的早食。
买了些蒸米糕、高升饼和胶牙饧,周钧和画月在路旁找了一处石台,一边吃,一边看向洛阳的景致。
初晨的寒霜逐渐被阳光所驱散,洛阳的民宅之中,家家户户都立起了木杆,上面用纸或是布,做成了长旗,随风飘动,甚是壮观。
画月看的惊奇,朝周钧问了。
后者答道“那是春幡,用来祈求长寿健康。”
二人在市井间又走了一会儿,这才向着客栈的方向返回。
到了客栈的门口, 周钧先去了隔壁的官邸,向门房问了柳载的去处,打算向其贺岁。
出乎周钧的意料,门房回道,柳御史除夕日一大清早,便出了门,至今未归。
听了这话,周钧又想起柳载先前说起的探案一事,心中咯噔了一声,顿感不妙。
周钧连上阳宫点卯都顾不上,直接带着画月,骑上马,去往柳载先前曾经提起过的永通坊南巷。
赶路途中,画月朝周钧问道“倘若柳御史真的遇险,为何不去通报大理寺和御史台,让他们派兵去巡查永通坊”
周钧“倘若夷旷真的遇险,贼人将其关押,又闻得官兵前来,必定会杀人灭口,以绝后患。”
“而且, 你莫要忘了, 之前夷旷就曾经提起过,大理寺和御史台有人故意阻扰,倘若去寻他们,说不定会让贼人事先得了风声。”
画月点点头。
二人入了永通坊,顺着坊街来到南巷口。
将马寄在一家酒肆的厩中,周钧和画月从巷口入了南街。
刚一踏进南巷,周钧放眼望去,到处都是荒宅和杂物,很难想象,这里居然与繁华的洛阳仅有一门之隔。
即便是上午,日头正盛,周钧站在街中,也不禁感到脊背一阵发冷。
相比而言,画月更是不堪,她抓住周钧的衣袖,小声问道“传闻这里闹鬼,会不会是真的”
周钧一边向前走去,一边说道“这世间就算真的有鬼魅,也当是畏惧生人的。”
画月听了,看了一眼周钧,问道“这世间,难道你什么都不怕”
周钧回答道“我倒是有一样畏惧之物。”
画月又追问。
周钧笑而不答。
二人顺着荒街,朝南方又走了数十米,只见南巷的尽头,一处荒废已久的古寺,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周钧和画月进了古寺的大门,只见四周静悄悄的,看不见一个人影。
穿过前院,来到中殿的门槛前,周钧刚想跨进去,画月拦住了他。
画月蹲下身,拨开门槛后方的枯草和树枝,只见一条细线略高于地面,藏匿其中。
周钧收回脚,朝细线的两端看去,只见一端系在殿柱上,另一端却是顺着横梁走向了偏厅。
画月朝周钧说道“这根线绷直如弦,看起来这里虽然荒废,但还是有人住的。”
周钧小心跨过细线,走入偏厅,看见那细线没入了墙壁。
打了个手势,周钧示意画月,四处查看一番。
二人在房内走了一圈,画月走到一处书柜前,突然停下了脚步。
周钧走了过去,看见画月将耳朵贴在书柜上,便也依法照做。
墙后周钧隐约能听见一些声响,但是却听不仔细。
过了一会儿,墙后的声响渐渐小了。
画月轻声对周钧说道“那人走了。”
说完,她便在书柜上四处开始摸索。
周钧也不清楚画月是如何知晓墙后有人,只是跟着画月摸索起来。
片刻之后,周钧在书柜后面的墙面上,摸到一处凸起的墙砖,用力按下,只听见整个书柜抖动了一下。
画月走到侧方,用手扒住书柜,用力向一旁推去,只见墙壁下方露出了一个一米见方的洞口。
画月从腰间取出短剑,穿过洞口,先走了进去。
周钧跟在她的身后,也进到了里面,只见墙后是一间五平不到的小间,地上有一铺褥,间内的天花板上接着五六个铃铛,想必是与外界的细线相连。
画月看向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