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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在床尾,点起一支烟,呆愣了很久。
而角落里的女婴,一直都未哭闹过,不曾打搅她的工作,只是今时大抵是饿极了,终于忍不住啼哭两声。
听到啼哭声的女子,蓦然转回头去,朝角落里的女婴投去目光!
女子那张秀丽的面孔上,飞快长出一个个狰狞的鳞片来,双眼化作两口血洞,面目变得异常狰狞而恐怖!
她直勾勾地盯着角落里的女婴,盯了好长一段时间后,就开始翻箱倒柜,搜出一把狭窄的美工刀来,慢慢走进了角落里的孩童。
“都是你害的……”
“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
女人压抑着的啸叫声在黑房间里显得分外恐怖!
苏午忍不住想做些甚么,他的意愈来愈多地充塞进这个房间里,这房间里到处绞缠着无形的诡狱锁链,那些诡狱锁链反过来抗御着苏午的‘意’对当下里世界的侵袭,但在某个刹那,苏午的意稍稍占据上风——
神龛里摆着的香炉,被他的意‘触碰’到,直接从神龛里倾倒了下去。
铜香炉倒在木地板上,发出一阵沉闷的响声!
正缓缓推出美工刀,欲用之扎死自己孩子的女子,被这一阵响动惊扰了心神,她回过头去,看向墙上的神龛,那双血洞般的眼睛,正与苏午对视着——
“嗡!”
苏午念头震颤!
只有一块无字神牌的神龛里,在这瞬间仿似有一头恐怖骇人的魔王从中钻了出来!
女子狰狞的面容被那更狰狞猛恶的魔王,吓得瞬间恢复正常!
她哆嗦着丢下了手里的美工刀,随便找了几件衣裳穿在身上,这时候,婴儿车里的女婴亦不再哭泣,她眨着纯净的大眼睛,好奇地往那掉下香炉的神龛里看了看。
穿好衣裳的女子,推着婴儿车走出了房间。
外面有许多穿着现代衣裳的死者,漫无目的地走着。
女子看不到那些漫无目的行走的、死在烛照巫女侍‘愿望’之下的东流岛之民,而那些死者亦看不到当下的女子。
双方好似处于相互平行的世界当中。
虽是平行,但二者好似又相互有某种勾连。女人将婴儿车推到了海边,那些漫无目的行走的死尸,亦俱聚集在了这片海滩上,它们摩肩接踵,簇拥在女人周围,而女人依旧看不到这密密麻麻的死者群。
她举目四顾,也看不到有其他‘人’停留在这片海滩上,置身于这片似乎只有她一人的海滩上,女人站了很久,而后把女婴从婴儿车中抱了出来,将之放在一个塑料水盆当中。
其抱着水盆,一步步走向那黑色的潮水。
最终将水盆里的女婴,置入海潮当中。
“呵呵呵呵……”在女人做下这件事以后,四周聚集在这片海滩上的东流岛死者们,口中就发出了一阵阵阴冷的女子笑声。
苏午曾经听过这样的笑声。
这是‘烛照巫女侍’的笑声。
笑声在海潮裹挟着女婴越飘越远的时候,便也跟着变得越来越大。
轻笑声变成了阴厉的狂笑声!
于此般狂笑声中,那些死者头颅骤自各自颈上滚落,迅速变得干瘪——飘游于这重里世界之外,只能将目光投照进来的苏午,陡然发现,那一颗颗从死者颈上滚落的头颅中,有许多人他都曾经见过!
那是曾经海津村及周边诸村村民的头颅!
他们不是还在现世之中?
他们的头颅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些村民,难道在自己走入‘死去东流岛世界’之后,便都统统死了?!
苏午心念飞转之际,那些自死者脖颈上滚落的干瘪头颅,在海鱼腐臭般的诡韵里迅速聚集,被一道梭形的阴影承托着,被滚滚潮水淹没!
下一刻!
密密麻麻的头颅在黑海中聚成了梭形阴影,又随海水的扭曲,在倏忽间好似变作一个人形的、堆满了头颅的恶诡!
这恶诡潜泳于海中,散发出那般如附骨之疽般的诡韵。
恐怖的诡韵掀起了怒潮!
将婴儿置身的水盆带得更远!
使浪潮扑上了岸边,直将海滩上的女子裹挟入这阵怒潮之中,将之拖入黑色海洋之内!
“哈哈哈——”
虚空间,‘烛照巫女侍’的狂笑声越来越大!
女人在黑色海水中奋力挣扎,那海水里却长出了一条条惨白的手臂,拉扯着她的四肢、头颅,很快将她撕扯成了碎块!
她身体内涌出的鲜血,染红了这片海!
海中漂游的女婴,白净的面孔上亦沾染了几滴鲜血,她拍着手,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在海中心沉浮的梭形厉诡,此时形体渐渐变得清晰,这是一头披覆满身人头的‘鳄鱼’、鳄鱼厉诡张开数百道如船桨般排列在本形两侧的惨白人手,摆荡着海潮,令海潮推动着水盆中的女婴,往另一处海岸上靠拢。
这长满人头人手、像是鳄鱼般的厉诡,便是东流岛本土的‘海神’。
它被东流岛上皇世系视作自身的‘源流’之一,一直得到上皇世系的祭祀,其名曰‘绵津见’,常以蛟龙——鳄之形出现在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