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午一念乍起,又一念寂灭。
他重又关注起当下情景但见中祖聚拢自身,使得红雾越发凝练,几乎聚化为液体,与白磷火交融碾磨真武无上将军箓而不能成的情况下,
滚滚红雾倏忽散开,
白磷火虽仍簇拥在符箓周围,却已不再围着符箓转动,显发惨白火焰,焚炼符咒。
中祖仿佛放弃了挣扎。
然而下一刻,一缕缕白磷火一朵接一朵地投入了赤红符箓之中,与赤红符箓熔为一体,随着代表中祖意识的白磷火融入赤红符箓内,那四散开来的、乃是由中祖身躯所化的滚滚红雾亦不断灌注入赤红符箓之中
弥漫山道的红云飘带尽数倾入赤红符箓之内
赤红符箓上骤然显发白光
熊熊白光里,缕缕红色火焰勾勒成一个白面无须、额顶秃了大半依旧固执地留着混元发髻的道人形影,那道人身着着赤红火焰勾勒成的道袍,道袍后心绣有太极阴阳鱼图,他的手臂猛然间从宽大袖袍里伸出来,朝前虚抓
在红云飘带尽与赤红符箓相合的那一瞬间,便停滞不动、遍布锈迹的黄铜法剑,随秃顶驼背、白面圆脸道人伸手一抓,就被那只虚化的手掌抓住剑柄,攥在掌心
紧接着那秃顶道人将黄铜法剑的剑尖朝向自己,张开口,把看似是法剑、实际上是恐怖厉诡的黄铜法剑吞入口中,剑身一寸寸填入他的喉咙里,直至剑柄也被他的口齿吞没
他立在山阶边缘,
身形一阵一阵地痉挛着。
山道那头,
茅山三友看着秃顶道人,以及老道身后的苏午,每个人脸上都是未有缓过神来的困惑茫然之色。
山道这头,
苏午看秃顶道人,亦是暗皱眉头。
道人形象与他想象中中祖的模样出入太大,但对方应该就是中祖无疑。
中祖眼下是个甚么状态
是人是诡
是死是活
苏午对此一概不知。
而神色困惑的茅山三友聚在一起,玄照小声嘀咕了起来“红雾涌入符箓,化作了这秃顶道人的形影,红雾必是中祖无疑,那眼下这秃顶道人,应该就是中祖
但我看过中祖画像,乃是一秀发如云、清秀女相的俊俏道士,这秃顶道人他从头发上就不像是画像中的中祖”
“”
“”
玄玦、玄清对视一眼,一时沉默,俱没有回应玄照的言语。
玄照褡裢袋里探出头来的那一支桃花玄璧此时发出声音“现下是关注秃顶道人是否与中祖相像的时候阳真师侄如何得来了那道符咒
他竟好似有遮蔽因果、斩断你我记忆的实力
可一天以前,他分明还只是个初授符箓的小箓生而已
这是怎么回事我想不明白”
“正是
玄照白活了那么大岁数,依旧如年轻时一般,总不能关注到正点之上,只提些奇奇怪怪的问题”玄玦肃声附和玄璧所言。
玄清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管他是甚么一会儿问问就知道了。
不管他是甚么,总还是咱们茅山弟子。
而且此下差点绝断茅山巫香火的厉诡,好似已经被再度镇压下去了
与那些事情相比,明显还是此事更重要些”
玄清话音落下,
几个师弟深以为然,都纷纷点头,将目光投向了身形越发凝实,已与真人一般无二的秃顶道人秃顶道人的身躯已经不再痉挛,他立在山阶中间,身形正好隔在茅山三友与苏午之间。
此时,他背向茅山三友,面朝苏午,稽首行礼道“谢过小道友搭手援助,常静帧稽首了。”
一听秃顶道士所言,玄字辈的几个道士顿时神色各异。
玄照缩了缩脖子;
玄玦老神在在,闭目不语;
玄清则在此时直接向白云先生常静帧的背影伸手道“祖师,阳真乃是我等师侄,您称他作道友多有不妥啊”
“贫道今番交感祖师印记,恢复本我,实因小道友授下太上玄天真武无上将军箓之功。
此授箓之恩,不亚于师门传度之恩。”常静帧看也不看身后的茅山三友,只与苏午言语,对茅山三友的话好似置若罔闻,但他随后言语,却又间接地回应了玄清所言,“然而,小道友又为茅山巫门下阳字辈弟子。
宗门规矩在先。
如此,贫道便不能执师礼以对阁下,
只能称阁下为道友,还请小道友莫要怪罪。”
“我拜在茅山巫门下,师门蒙难,救度师门,乃是应有之义。
祖师不必挂怀。”苏午亦向中祖稽首回礼,如是说道。
他眉心竖眼转动,三颗瞳仁依旧处在聚合为一的状态即便如此,依旧窥察不出常静帧当下的真实状态。
“只是拜在我茅山巫门下吗”秃顶道人常静帧看着苏午,忽然笑了笑,“小道友闾山真武庙系符箓的修为,已是出类拔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