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五指攥着青玉手炉,攥得咯咯作响。
壮仆看他没有动手,心里松懈了一些,跪坐在他前面,低着头不言语。
佛子从他怀里夺下食盒,
一打开,
一阵热气儿就从食盒里飘散出来。
“你说你先去斋堂为我准备了饭食,
后来没有借到经卷,
又去抢别人的经卷,反被打成这个样子过了这么久的时间,这食盒里的食物,竟然还这么烫”
俗名为格罗登珠的佛子端起一个餐盘,
将其放在桌上,低声向他的仆人,他的血肉至亲沉声发问。
壮仆低着头,
不敢言语。
他又骗了佛子一回。
“桑吉罗登珠,
你知道我这次来大雪山为什么会带上你吗”格罗登珠寒声问道。
壮仆桑吉罗登珠抬头看他,嘴唇微动“你想杀了我”
“对,你猜对了”
格罗顿珠咧嘴直笑。
“你不能杀我的,住持尊者不允许你”桑吉罗登珠话说到一半,忽然住口。
看向兄弟格罗登珠的眼神里,尽是骇恐。
他忽然爬起来,扭身就想逃跑
“住持尊者不在这里,
长老们也不在这里。
他们甚至同意了让你跟着我来这里修行你难道不明白为什么吗
桑吉罗登珠,
你跟着我到了大雪山之后,
你的价值已经被用尽了,
也该死了”
少年佛子身后浮现出一道黑影,那黑影周围编结火焰轮,推卷狂风,将门窗都死死闭锁,
连桑吉罗登珠也被定在原地,
动弹不得
桑吉罗登珠满脸泪水,一个劲念叨着“我们是兄弟啊,格罗登珠,你不要杀我啊,我们是兄弟”
格罗登珠阴沉着脸,
转到他的面前,
撬开他的嘴巴,
揭开掌心青玉手炉的盖子,一只火红的蜈蚣从手炉里爬出,爬进了桑吉罗登珠的嘴里。
他又关上桑吉罗登珠的嘴巴,
“唔唔”
桑吉罗登珠浑身剧烈颤抖,
一团团火焰从他的眼耳口鼻、肚脐、乃至全身孔窍里涌出,将他的衣服烧成了灰烬,
将他的内里也烧成了灰烬,
倏忽间,就把他变成了一张干枯失水的人皮
红蜈蚣从他的眼眶里钻出来,爬进青玉手炉内。
他看着地上的人皮,
泪水夺眶而出“桑吉罗登珠,我的哥哥,我会替你报仇的
那个抢夺你法刀的下仆,
还有他的主人,
都要为你的死付出代价”
格罗登珠眼里的泪水越流越多,哭得分外伤心,就好像地上那张人皮,不是他亲手制造出来的一样。
他哭了很久,
走到门口,
摇响门口的铜钟。
不多时,
有个身材高大健壮的黄衣僧曾为巡游僧的登珠出现在门口“葛麻寺的佛子,
您有什么吩咐”
“帮我把房间里打扫打扫,
里面的人皮你处置了吧。”格罗登珠满脸笑意地说道。
时间匆匆而过。
转眼间,
丹加来到大雪山寺已经一月多的时间。
这一月多以来,她过得倒很是清闲。
毕竟在无想尊能寺的时候,苏午晋位住持尊者,需要处理诸多事务,而她作为尊者的仆人,免不了替尊者各处跑腿,做些力所能及的活计。
每日间诸多事务积累下来,也把她累得够呛。
但在大雪山寺内,
她只管帮尊者每日去斋堂端来三餐而已,
连换洗衣服都不必她洗,大雪山寺有专门做这些事情的役事僧。两相对比下,她在大雪山自然轻松许多。
苏午每天闭关研究经文,
空闲时候,也会专门把丹加叫过来,
指点她密咒修行,
乃至逐渐为她构造出了一套以观想修行为主,密咒修行、护身法器修行为辅,舍却奉献、布施、祭祀此三种外道修行的专门体系,
日后丹加若要依止本尊,
可以这套修行体系,来进行本尊修行。
一道毡布隔开的居室内间里,苏午诵经之声时时不绝,偶尔也会停下来,思虑片刻。
毡布外,
丹加把自己心爱的法刀摆在桌上。
亦在翻阅着自己的笔记,
按照步骤为法刀做每日的加持。
这时,
居室外响起了敲门声。
丹加把供自己修行功课之用的小桌子用毯子盖好,爬起来去开了门,看到门外立着一个黄衣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