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值十几万两,契书在你手里,等于银子就在你手里。至于改名,也太麻烦了。”
“不麻烦。”桃红用手指弹了一下泛黄的纸张,“爹派来的先生说过,不管手头有多少东西,只要不是自己的名,那就都是虚的,都有更改的可能。今日天气不错,让人准备马车,用过早膳之后咱们一起去一趟衙门吧。”
柳夫人:“……”
她有些无助的看向儿子。
拿出这张契书的时候,一家人就已经商量过了,只是放在桃红那里,并不是真的要把宅子给她!
这可是祖宗传下来的家财,真要是改名,那也是给柳冲,没有给儿媳妇的道理。尤其桃红是做丫鬟出身,哪怕她如今是周家女,也不能改变她奴颜婢膝十多年的事……这样的一个人,压根就不配做柳家正经的儿媳。
桃红当初身在局中,以为柳家真的拿自己当一家人,如今跳出局,才恍然发现,他们从头到尾都拿自己当冤大头,从未将她当做家人。
抓不住感情,就得把银子牢牢握在手中:“我想吃欢喜楼的点心,这就走吧,改完了契书去吃刚刚好。”
柳夫人急了,张口就道:“这么贵重的东西放到你手上怕是不安稳,你一个女流之辈也不适合去衙门那种杀伐重的地方。要不让阿冲跑一趟,夫妻一体,他的就是你的。写他的名,回头东西放你这里也一样。”
“哪里一样?”桃红在被一家人鄙视过后,如今是谁的面子都不给,“母亲,你再说这些话,我要怀疑你的诚意了。我直接把话摆在这里,今天我要是拿不到这张契书,稍后我就去告状!”
柳冲皱了皱眉:“红儿,你别冲动。”
柳夫人真心希望此时出点事,让桃红出不了门。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听到了她的祈祷,忽然有管事急匆匆前来,说是顾家人到了。
顾氏从昨天到现在大半的时间都在昏睡,醒来后也因为身上太过疼痛一直都在哭。听说双亲到了,她立刻让身边的丫鬟去接人。
柳夫人希望有个人来拦一拦桃红,却不希望是顾家……当初顾家把女儿嫁过来的时候,虽然没有要求柳冲一心一意,却也直说了让他好好对待妻子,如若不然,顾家绝不会轻易放过。
后来查出柳冲的通房丫鬟查出是周家女,柳家看在周家势大和桃红大笔嫁妆的份上主动提出将人提为平妻,当时顾家很不满,碍于周府的富贵不敢问柳家要公道,如今顾氏被人打得半死,顾家上门,绝对是来兴师问罪的。
到处都是麻烦,还都不好解决。柳夫人只觉得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捆住,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顾母看见女儿伤成这样,又哭又叫,又骂又跳,手几乎指到了柳夫人的脸上。
柳夫人心里骂顾母没有富家夫人的雅致,却也只能忍着。
顾父看起来要冷静得多,却也难掩脸上的怒气:“我们没有要求阿冲对我女儿一心一意,只要求他对妻子有基本的尊重,当初他上门求娶的时候,还不止一次表示过会好好对待妻子,我是看在他的诚意和柳府的家风上才许亲的。结果呢,你们竟然这样对我女儿,任由的她被一个贱妇打成这样……这事没完!”
桃红以前习惯了受委屈,不为自己辩驳,若是有人将柳冲干的坏事摁在她头上,她绝不会开脱,甚至还庆幸自己能够帮上他的忙。现在嘛,她以决心不再忍耐,冷笑一声踏进门:“你们口口声声说她被一个贱妇欺负,事实上,吩咐人打她的是夫君呀。”
虽然没有指着她的鼻子骂,但所有人都清楚顾家夫妻责备的人是她桃红。她才不受这种气呢。
柳冲打人有被她胁迫,但他完全可以不听,自己天天来领了巴掌就行啊。
屋中一静,顾氏尖叫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逼他的。”
“我说他就听?”桃红冷笑了一声,“母亲,别在这里耽搁太久,还有正事要办呢。”
柳夫人:“……”黄连都没有她苦,真的。
*
周家所有的生意都在船上,每月有不少账本,以周传芙的身份不适合到处乱跑。而贺静安必须得去江南一趟把事情处理完,他修养了几天后,就已经随船离开了。
贺家人搬进了楚云梨安排好的院子,这一家子挺老实的,贺静安从六岁开始读书,已经有十多年了,到现在一个功名都没考出来……他天分一般,胜在勤劳,可再怎么勤快,想要参加科举就得有秀才举荐。他手头的银子不多,夫子再想帮忙,总没有贴银子让他考的道理。
穷人家的孩子想要出头太难了,尤其贺静安性子内向,因为家中贫穷,平时都不敢与人深交……早在他十三岁那一年,他就看出自己再读下去也不会有出息,私底下找了账房先生拜师。可惜他运气不好,那个账房先生只是拿他当小伙计使唤,没有真心教他。且那先生在城里挺有地位,至少一个小账房想要找到活儿,有先生阻拦的话,会变得特别艰难。
所以,贺静安哪怕知道自己入了一个坑,也不敢跳出来。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