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派人来叫楚云梨。
楚云梨无所谓见不见这些长辈,只是念念睡醒了。她初到陌生的地方,从小就被毒打到大的孩子心里很慌,整个人缩在床角不肯出来。看见楚云梨时,面色才放松几分,却也仅此而已。
“念念,以后娘守在你身边,不用再念着你,所以娘给你上族谱叫珍珠,你是娘的珍宝,以后谁也不能伤害你。”她一边说,一边缓缓上前。然后就发现孩子因为太过害怕挪到床角时碰到了身上的伤,这会儿又有好几处伤口裂开。
她没有发脾气,耐心将人哄下来,然后让她靠在榻上,她就坐在熬粥。
这孩子长到这么大,饿肚子的次数不少,五脏六腑都很弱,得先喝一段时间的粥养养。
砂锅里的粥刚滚了几滚,汪氏就到了。
她头发花白,脸上冷沉,进门闻到了熬粥的味道,呵斥道:“什么东西?这是睡觉的正房,不是厨房。江氏,你懂不懂规矩?”
上来就吼,楚云梨也不尊老了,随口答:“不懂!又没人教过,我上哪儿懂?”
汪氏被噎了下:“我听说你要将这个孩子上族谱?”
“不应该么?”楚云梨反问。
汪氏有些恼:“这么大的事情,你该跟长辈商量一下。”
楚云梨似笑非笑:“老夫人,上不上族谱,说了又不算,你来找我发脾气,没道理嘛。”
汪氏哑然,她像是不认识这个孙媳似的。之前也经常看见此人,那是一点存在感都没有,只会唯唯诺诺,突然变得这样厉害……她目光落在了榻上的孩子身上,若有所悟。都说为母则刚,这是为了孩子强硬起来了?
“这件事情不成,宝儿哭得伤心,回头把名字撤下来。”
楚云梨不以为然:“还是那话,这种事你跟我说不着,直接跟夫君商量就行。”
汪氏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看不见孙子,她想透过别人跟孙子转达自己的意思嘛。
外头突然冲进来一抹粉色,是个十来岁的小丫头,一脸的愤怒:“我才是爹爹的珍宝,这个不是。”
楚云梨有些意外:“老夫人,这是家中嫡长女吧?十岁也不小了,过两年都该议亲的年纪,这脾气是不是太暴躁了点?”
“轮不到你来教训我。”张宝儿大吼。
楚云梨嗤笑:“我才懒得管你。”
这样的回答让张宝儿暴怒,她跳起来就想吼,汪氏急声呵斥:“宝儿!”
张宝儿转身就跑:“爹爹不疼我了……呜呜呜……我不要跟他亲……我要去找姨母!”
柳悦之前是刘家养女,刘家养了许多的姑娘,也就导致了宝儿的姨母很多,她口中的姨母是翰林院学士的夫人刘嫣然。
刘嫣然同是养女,出身商户人家按理说是嫁不到官员的,但她是续弦,前头原配留下来的长子比她还要大三岁。她当初带出来的嫁妆不少,可是翰林院清贵,没有油水,嫁妆再多也是死物,越用越少。而张府迫切的想要和朝中官员结交,柳悦那时候身份尴尬,别说官家夫人。就是正经的商户人家的主母也不爱跟她来往。人嘛,都喜欢别人捧着自己,柳悦银子多,手头松散一些,刘嫣然那边就很爱和她来往,过去许多年里,姐妹俩很是亲近。
后来有了孩子,也经常在一起聚。柳悦再嫁后,就托曾经的小姐妹照看孩子……只一个张府,刘嫣然就很愿意与她来往,如今还要加上定国公府和平远侯府,她自是义不容辞。逢年过节都会亲自上门送礼不说,两个孩子生辰也会亲自过来,就是孩子生病,她也跑得特别勤快。这些年下来,孩子已经当她是正经姨母走动了。
刘嫣然夫家好歹是个官员,张府自然不会与之刻意撇清,再说,孩子和亲娘那边亲近,对他们和张家都有好处。因此,也不阻止两个孩子去找这所谓姨母。
汪氏以前不觉得哪里不对,此时却有些头疼,孩子越大越难管,根本说不听,这跑走之后,更不会听她讲道理了。眼看喊不回孩子,只得吩咐身边得力之人赶紧去追。
楚云梨不管这些,眼看粥熬得差不多,便盛了一些晾着。
汪氏看得直皱眉:“粥不能放在这个屋子里熬。”
“是夫君让我熬的。”楚云梨张口就来,反正所有不好的事情都往他身上推就对了。
汪氏:“……”
她转身就走:“我就说不能从小户人家选妻,一点规矩都没有。像什么样子。”
不管是哪个地方,都是上行下效。做主子的这样贬低江窈儿,底下的人对她就不会有多尊重。楚云梨怒极,抬手就将茶壶丢了出去,落下的位置巧妙得很,刚好就在汪氏的后脚跟。
新换上来的丫鬟不敢不贴心,因此那茶水很烫,汪氏跳脚,疼痛传来,她勃然大怒:“大胆!来人,给我上家法。”
楚云梨不疾不徐,起身走到门口,吩咐丫鬟道:“去请夫君。”
汪氏气笑了:“指望世理护着你?”很是不屑的样子。
丫鬟飞快跑了一趟。